拽她的人是位年輕的公子,著一身主白色湛藍里子格紋對襟廣繡禮服,腰間同色系云繡的腰帶與淺色的底衣交互映襯,倒顯得他斯斯文文的??梢活^墨發(fā)偏偏梳成了斜髻,又加之長了一雙寫盡風流的桃花眼,雙瞳漆黑又透亮,似要把那股風流勁兒昭昭于世。
李令月看他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那頭可有鄭世子的護衛(wèi),殿下往回跑,無異于自投羅網?!彼鲋渎暤氖謩?,警醒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卻像是嚇唬人一般。
李令月伸頭看了看,倒真看到了幾名看守的護衛(wèi)。心中一凜,不由得對眼前人生出感激。她回頭,壓低聲音問:“公子是?”
年輕公子笑彎了眼,不無自傲道:“在下乃是平陽侯府……”
聽得“平陽侯府”四字,李令月一下子想到了那幅畫。她心下一記驚跳,眼前人,難道就是平陽小侯劉恭?不,他出征在外,豈能出現在此地?
“……長公子劉瑾?!?br/> 原是劉恭的兄長,難怪與那畫中人長得像呢。饒是如此,李令月心底還是升出了一股子奇異感。
“你怎在此處?”她不禁噙笑問。
“酒吃多了,出來透透氣,哪曾想定國公府亭臺樓閣的,彎彎繞繞,竟是迷路了,適才瞧見鄭世子的人對殿下您的侍婢不敬,這才躲在一旁多瞧了會兒……還望殿下恕罪?!眲㈣槐菊浀睾丁?br/> 他并非迷了路,而是假裝迷了路,想在這后院里艷遇定國公府的女郎,卻不料女郎沒遇著,遇著了鄭春秋糾纏六公主。不過,能碰到這種事,并適時幫六公主一把,也算得他三生有幸了,這可比艷遇有趣多了。
“你救了我,我當謝你,又豈會怪罪于你?”李令月卻不做多想。她四下看了看,便指了假山后一片小竹林道:“從這里穿過去,該是有路的?!?br/> 劉瑾忙殷勤是笑,認真道:“那在下于前頭開路,殿下可要跟緊了?!?br/> 李令月報之以淺笑,因劉恭的關系,倒是先入為主,將這劉瑾視為人中君子。
穿過小竹林,當真有一條小道。再行不遠,李令月便找到了來時的路。她好生謝了劉瑾,并囑咐他道:“劉公子相救之恩,我記下了。今日之事,還望劉公子莫要傳揚出去。”
“這是自然,我懂的?!眲㈣f著,竟是沖她眨了一下眼,流露出本性。
李令月有些詫異,但見他很快歸復正形,便笑了。
與之分開之后,她因衣服沒換成,便沒有回到筵席之上,而是藏身暗處,一直等到因為擔心她而從姚氏那里早早脫身的三姐李靜姝出來。
一見李靜姝,她便將自己遭遇的事通通告訴了她。
“春秋表弟竟欲對你圖謀不軌嗎?”李靜姝聽罷,感到極是震驚。
“三姐不信他會這么做?”李令月就知道,所有人都不會信。若不是夢里太了解鄭春秋齷蹉的那一面,就連她自己也是不信的。她笑了一下,接著道:“罷了,橫豎我現在毫發(fā)無損……”
“走!”李靜姝拉起李令月的手,義憤道:“我?guī)闳ヅc他算賬。”
“不必了?!崩盍钤锣咝芙^,“我只想早些回宮,再不與之相見?!?br/> 李靜姝想了想,答應了。不過,她向李令月保證,“回宮之后,我必將此事稟知母后,讓母后好好教訓教訓春秋表弟,叫他還敢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