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將軍臨走時對玥兒點點頭,留下一個贊許的眼神。
曲終人散。
霜葉館的花園中,最后只剩下兩人相對而立。
這兩人乃是玥兒和曹公子,還是曹公子打破沉默,他小心地道:“玥兒姑娘,為何早上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小女不敢?!?br/> “為何?”
玥兒想了想,道:“其實,玥兒是不想欠公子太多人情,因為我不知道以后能拿什么來償還你?!彼炖镞@么說,心里卻覺得是在找借口。
曹公子哦了一聲。
“原來姑娘是怕欠本公子太多人情而無以回報,才不肯見我?”
“也不是不肯見,只是覺得以公子的身份,來見一位未出閣的姑娘,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蘇大學士還收琴兒為弟子,他要不是被貶外放,現(xiàn)在一準在醉香居談詩文,你若覺得不妥就拜我為師,我教你畫畫寫字就是?!?br/> 玥兒看著曹公子,有些生氣,道:“原來曹公子是要收弟子呀,那本姑娘書畫的資質(zhì)愚笨,怕是要讓您失望。”
“不,不,姑娘可能錯會我的意思了?!?br/> “哦?”
曹公子微微一笑,拿起石桌上一個深黃色頁面的簿子搖了兩下,道:“姑娘可曾記得,昨日在下出題的那幅畫?”
“《臨溪獨坐》?”
“不錯,你知道《洛神賦圖》么?”
玥兒依稀聽說過,但還是搖搖頭,她對這些并無研究的興趣,但眼前的曹公子好像意興頗濃。
“不知道,但《臨溪獨坐》和《洛神賦圖》有何關系?”
“我朝繪畫以山水花鳥為多,人物少之,《臨溪獨坐》雖然提名人物,卻還是一幅山水之作,《洛神賦圖》乃是東晉顧愷之的傳世之作,世人皆以為此乃仕女畫之冠。”
玥兒知道這曹公子自號雙癡,他要是打開畫畫的話閘,不知要啰嗦到什么時候,忙打斷他道:“這和玥兒有什么關系?”
曹公子起身一揖。
“說來也是狂妄,在下這一年來最大的心愿,就是畫一幅《御園聽琴》來比肩《洛神賦圖》,只是畫中一位仕女的性情模樣無可琢磨,昨日一見姑娘,豁然開朗,所以請姑娘您助我成畫!”
玥兒還以為曹公子是對自己有意,如今說出原因,心里頓時又氣又怒,她看著曹公子,想分辨他的這番話有幾分真實。
曹公子好像沒感覺到玥兒眼神的異樣,他把手上那個簿子打開,一邊翻一邊又道:“你看看,就是這樣,請姑娘答應在下的請求?!?br/> 那簿子上用炭條和墨筆畫了不少人物,其中大部分是女子,她們神態(tài)各異,曲線玲瓏。
這些畫雖是草稿,但人物神態(tài)惟妙惟肖,玥兒雖然生氣,但還是被吸引過去,曹公子翻到最后一頁,那畫上的女子竟好像沒有穿衣,半截身形裸露。
玥兒大吃一驚,她滿臉羞紅,霍地站起轉(zhuǎn)身,道:“您,您不是要玥兒做引客吧?”她知道大風城的引客乃是地位卑賤的女子,她們?yōu)槲腿?,需袒露肌膚、身無遮攔,也有專供畫師作畫的引客,這些她覺得都是不知羞恥之事。
“姑娘不要誤會,不是做引客——”
“什么引客都不行,給公子一人也不行!”
玥兒恨恨說道,曹公子這才明白她心里所想,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這聽琴圖乃是仕女畫,有人聽琴,有人舞蹈,我畫這些,是為了方便記憶而一揮而就?!?br/> “那如此說來,我只是擺擺樣子,讓公子畫下來?”
“正是,正是?!?br/> “不行,我不能被畫成那個樣子?!?br/> “什么樣子?”
“就,就是你簿子上那個樣子——”
曹公子突然明白,忙取出一根炭條,在那張稿子上勾抹幾筆,道:“那張沒有畫完,你看看,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