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沛手擋得太快,楊舒沒拍到重點,不過也夠了。
對上姜沛不可思議的目光,楊舒得意地挑眉。
她舉著剛拍下來的照片,在他眼前晃晃:“說實話,我做攝影師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給男人拍私房照。”
“尤其……”
她掃過周圍的環(huán)境,和姜沛此刻的狀態(tài),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淺笑,“尤其是這樣的場合和尺度,姑且算是美男出浴照吧。”
她十分認真負責(zé)地為作品取了個名字。
姜沛繃著臉,陰惻惻的眼神凝視她。
楊舒權(quán)當(dāng)不覺,依舊在幸災(zāi)樂禍地感慨:“這也算是我在攝影道路上開創(chuàng)的新記錄了?!?br/> 她抬眸看向姜沛,“你要嗎?回頭我精修一下送給你?”
話音剛落,姜沛黑著臉伸手來奪她手機。
楊舒早提防著呢,迅速背在身后。
瞅準機會,她撒腿就朝門的方向跑。
這個時候,姜沛哪能容她逃脫?
在她沖出浴室之前,他大臂一伸,把人撈回來。
咔噠
門關(guān)上,反鎖。
楊舒:“……”
密閉的空間內(nèi),一時間沒了退路。
楊舒面上閃過一抹慌亂,在那道犀利凜冽的目光注視下,不自覺往后退。
姜沛一點點逼近她,伸出手:“手機拿過來?!?br/>
“不要?!睏钍嬉琅f背在身后,不給他,“我好不容易才拍到的?!?br/> 雖然她原本不是想進來拍他的,但既然都拍了,怎么能輕易刪掉?
很快,楊舒后背抵在冰涼的大理石壁上,退無可退。
姜沛挺拔的身軀靠過來,將她完全籠罩,那雙如捕獵者一般透露著危險的瞳孔微縮,又沉沉反問一句:“不給?”
他少見的兇煞,楊舒忍著心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試圖跟他講道理:“沛哥,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唔……”
他撅住她的后腦,霸道吻上她的唇。
楊舒被他吻得猝不及防,緊接著,手里拿著的手機被人抽走。
姜沛拿著手機把剛剛的照片刪掉,懶懶垂著眼瞼看她,嘴角微扯:“硬的不吃,軟的總吃吧?美男計可還行?”
照片被刪,還是這種欺騙的方式,楊舒心情不爽,拳頭砸在他胸前:“你好煩吶!”
她都還沒好好欣賞呢。
姜沛捉住她的手腕,將人圈進懷里,薄唇擦著她耳畔輕輕道:“想看的話,我人不在這兒嗎,隨時都可以。留手機上萬一被別人看見,你多虧?”
“我有什么虧的?”
“你男人這種照片被別人看見,難不成你還能覺得自己占了便宜?”
“……”
楊舒想了想,也不跟他計較了,推推他:“我要出去。”
姜沛抱著她不撒手,楊舒能感覺到他身上滾燙的溫度,以及生理上的某種反應(yīng)。
她的臉也迅速升溫,雙頰添上一簇新紅。
男人低沉的聲音漫進耳底,攙著細微的?。骸岸歼M來了,一起洗。”
楊舒心跳快了些,聲音低下來:“我,我洗過了。”
“再洗洗?!?br/> “……”
楊舒不記得是什么時候跟他一起從浴室出來的,只知道他洗了好久,也拉著她洗了好久。
浴室內(nèi)燈光氤氳出暖暖的色調(diào),曖昧也在逐步升溫和發(fā)酵。
姜沛神清氣爽離開時,楊舒躺在床上翻身都懶得翻。
他像是把前幾天虧欠的,在今晚全部還了回來。
——
第二天到公司上班時,楊舒一直犯困。
姜吟端了杯咖啡給她送過來:“你怎么了,昨晚沒睡好?”
楊舒接過來嘬一口,姜吟放的糖有些少,苦澀的味道提神了不少。
想到姜沛昨夜的瘋狂她心里來氣,隨口道:“昨晚上和耗子斗智斗勇來著?!?br/>
姜吟一驚,瞳孔陡然放大:“你見著了?!”
“嗯,見著了,好大一只,被我弄死了?!?br/>
姜吟對楊舒露出欽佩的目光,并且豎起大拇指:“舒舒,你太強了!”
楊舒挑眉一笑:“小場面,不用崇拜我?!?br/>
兩人正聊著,江凌拿著一個檔案袋走過來:“舒舒、姜姜,你們倆今天誰有時間,幫我跑一趟律師事務(wù)所?!?br/> 楊舒和姜吟狐疑地看過來。
江凌解釋說有個談好的拍攝項目,合作方突然違約,對方有個厲害的律師,違約還把錯全推在工作室身上,讓賠付違約金。
江凌當(dāng)然不能認慫,鉚足勁兒找更好的律師來打這場官司。
姜吟聽完接話道:“打官司找我哥啊,律師費方面,看我的面子怎么也能打個折吧?!?br/>
“你哥是墨恒律師事務(wù)所的姜par吧,找的就是他。他助理說他比較忙,讓我先把整理好的合同以及相關(guān)資料送去律所,他看過再聯(lián)系我?!?br/> 江凌說著看向姜吟,“要不你去跑一趟?親兄妹更好說話了。”
“我前幾天那個廣告剛結(jié)束,今天還得做最后的交接呢?!?br/> 姜吟看了下腕表,“不早了,我得先過去,凌姐你讓舒舒去吧?!?br/>
老媽天天盼著她哥和舒舒能在一起,既然有大好機緣,姜吟堅決不能攔了路。
這種時候,就得讓楊舒去。
她再給他們倆創(chuàng)造一次機會。
唉,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貼心的妹妹和閨蜜了。
姜吟感慨著,收拾東西匆匆溜走。
江凌只好看向楊舒:“你今天好像不忙,那就你去吧,如果可以的話,后續(xù)和姜律師關(guān)于這方面的跟進也是你來,我可以給你少安排點拍攝?!?br/>
楊舒擠出一張笑臉,接過那份資料時,忍不住多嘴插一句:“凌姐,這是你的工作,怎么交給我了?”
不怪楊舒多想。
以前這方面江凌都是大包大攬,從不讓她和姜吟兩人插手。
江凌常說的話就是:你們倆好好拍攝就行了,別的事我全包了。
她們這樣的公司,合同出現(xiàn)糾紛找律師在所難免,以前也遇到過,都是江凌親力親為。
這還是第一次,江凌把這活像扔燙手山芋似的扔給她。
姜吟常說有官司找她哥,能打折。
但江凌每次找合作律師,從來都不是墨恒律師事務(wù)所。
正因如此,楊舒今天就更好奇了。
辦公室里就她們兩個。
江凌嘆了口氣,沒隱瞞:“里面有個合伙人,是我前夫?!?br/>
楊舒錯愕了一瞬,問她:“童童的爸爸?”
“嗯?!?br/>
氣氛陡然間陷入沉默,楊舒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江凌笑著拍拍她的肩,語氣輕松地調(diào)侃:“好歹你也是咱們工作室的股東之一,做點這種活不是應(yīng)該的嗎,趕緊去?!?br/>
拿著材料驅(qū)車去律所的路上,楊舒還沉浸在震驚當(dāng)中。
凌姐家在安芩,卻帶著孩子來長莞創(chuàng)業(yè)。
她一直以為,她前夫肯定不在這個城市。
沒想到世界還挺小的。
——
到律所,說明來意后,前臺說姜沛在開會,讓她稍候。
楊舒坐在休息區(qū),對面的墻上有律所合伙人的照片。
她起身走過去打量。
姜沛西裝革履、不茍言笑時,看起來跟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大相徑庭,好像更帥了。
他的五官凌厲深邃,個頭高大,身材也好,一眼望去是最扎眼的那一個。
他左手邊的男人楊舒眼熟,思索兩秒,很快想起來。
這是錢一銘,在鶴橋古鎮(zhèn)見過,姜沛還冒充人家弟弟來著。
那么另外一位的身份也就顯而易見了。
藏藍色西裝,戴著銀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穩(wěn)重矜驕。
楊舒仔細瞧了瞧,眉宇之間確實跟童童有相似。
看來凌姐的前夫就是他了。
長得是還可以,就是眼睛有點瞎。
凌姐這么優(yōu)秀漂亮的女人都舍得離婚,這輩子估計沒機會再遇見更好的了。
楊舒瞥見旁邊的名字,傅文琛。
她正出神,身后忽然傳來一抹男音:“凌韻攝影工作室的對吧?”
楊舒聞聲回頭,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士跟她打招呼:“我是姜par的助理秦暢?!?br/>
楊舒禮貌點頭:“你好?!?br/>
秦暢看到楊舒的瞬間愣了兩秒,眸底閃過一抹驚艷。
他們律所每天什么樣的客人都有,也不乏大紅大紫的女明星,秦暢算是見慣了場面的人,卻還是被眼前女孩的長相驚艷到。
女孩穿著水墨色的長款羽絨服,一張鵝蛋臉白皙干凈,五官小巧精致。
明亮的鳳眸清澈泛著水光,眼角眉梢嫵媚天成,又莫名帶了點清冷氣質(zhì)。
美得很有距離感。
是純天然刻進骨子里的,而不是那種奢侈品襯托出來的氣場。
秦暢回過神,笑著開口:“您好,姜par開過會了,讓我?guī)M去?!?br/>
這家攝影工作室是前天聯(lián)系他們律所的。
按照姜par后面的行程進度,這個案子得再等半個月,沒想到今天一早姜par看到預(yù)約表,直接就給提到前面來了。
秦暢記得上回和傅par、錢par一起吃飯,聽到他們說姜par的女朋友就是這家工作室的,叫楊舒。
攝影師不會負責(zé)來送材料,這位應(yīng)該不是。
秦暢想起她剛剛沒自我介紹,正想問一句,辦公室已經(jīng)到了。
秦暢推開門請她入內(nèi)。
姜沛人在落地窗前站著,正舉著手機在打電話。
面對工作,他收起往日的散漫,周身氣質(zhì)威嚴,聲音淡而好聽:“作為這么大一家上市公司,法定代表人未通過股東會議,便對公司股東之外的其他人以公司名義提供擔(dān)保,我合理懷疑其動機是否出于善意……”
余光看到進來的楊舒,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先坐。
楊舒坐下后盯著他冷峻清雋的側(cè)臉,腦海中不知怎的,想起昨晚浴室里的一些畫面。
現(xiàn)在倒是穿得整齊,人模人樣,瘋起來簡直就像另外一個人。
她耳根不覺有些熱,胡亂撫了下鬢前的碎發(fā)挽在耳后。
秦暢給送了杯咖啡進來。
看看那邊打電話的姜par,再看看紅著臉,盯著姜par犯花癡的楊舒,他自己也留下來沒出去。
姜par可是有婦之夫,跟別的異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
尤其之前出現(xiàn)過女客戶騷擾姜par的經(jīng)歷,他更得看著點。
這女孩也是,不知道自己同事是姜par的女朋友嗎?怎么還能這么肆無忌憚地盯著看?
姜沛收了手機,一扭頭就看到秦暢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
他擰眉走過來:“你不出去?”
秦暢被問得愣了兩秒,蹭地明白過來。
這就是他家老大傳說中的——女朋友!?。?br/>
攝影師不會來送材料。
但是想見男朋友的攝影師,會的呀!
秦暢遞了個秒懂的眼神,麻溜兒離開辦公室。
并且貼心地為他們倆關(guān)上門。
辦公室里有些熱,楊舒脫掉身上的羽絨服,里面是件粉色的針織衫。
是之前逛街時,姜沛挑的那件。
他當(dāng)時說她穿粉色好看,楊舒不信。
不過買回去后,她發(fā)現(xiàn)這件確實不錯,就經(jīng)常穿。
見姜沛視線落在她的針織衫上,楊舒脊背僵滯了一瞬。
她今天沒料到會來這兒,穿了他喜歡的那件針織衫,也不知道這個自戀狂會不會又要孔雀開屏,臭屁一把,吹自己眼光好。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楊舒把跟前的檔案袋推了推,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姜律師,你要的材料?!?br/>
姜沛站在她身后,忽而淺淺笑了下,帶著拖長的氣息聲,漫不經(jīng)心卻又十分悅耳。
楊舒回頭:“你笑什么?”
姜沛道:“我只是覺得送材料的有可能是你,沒想到真是你。”
他知道梁雯經(jīng)常在姜吟耳邊嘮叨他和楊舒的事,猜想姜吟如果知道這事,肯定會極力撮合楊舒來送材料。
但這些只是推測,姜沛不確定她能來的幾率是多大。
畢竟完全有可能姜吟不知道這事,也就不會去干預(yù)和促成。
所以此時看到她,姜沛還是挺驚喜的。
楊舒不理解他的奇怪心思:“昨晚才見過面,就算現(xiàn)在又見到我,也用不著笑吧?”
姜沛倚在辦公桌前,跟她面對面,嘴角勾了勾,說話聲音浪蕩:“穿衣服見面和不穿衣服見面,怎么能一樣?”
楊舒:“……”
桌上秦暢送的咖啡還沒喝,楊舒捧著喝了一口,是她喜歡的口味。
看到她因為滿意而眼眸自然瞇起來,姜沛目光不覺柔和了些,聲音也跟著放緩:“昨晚睡得晚,今天困嗎?”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楊舒差點嗆到,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
把咖啡杯放下,她道:“你要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材料慢慢看,以后這個案子有什么進展可以聯(lián)系我?!?br/>
她剛起身,姜沛拽住她的手腕往懷中一扯,楊舒柔軟的身軀順勢貼過來。
他長臂箍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順勢捏了把她身上的軟肉:“來這兒找我談案子的人,可沒哪個是你這種態(tài)度?!?br/>
他說話間溫?zé)岬臍庀娺^來,楊舒抿了抿唇,手指揪著他的領(lǐng)帶:“我來給你送生意呢,這是甲方爸爸應(yīng)該享有的特權(quán)?!?br/>
姜沛似笑非笑:“甲方爸爸?”
楊舒點頭:“對的,合作期間,你可以簡稱我為——爸爸?!?br/>
啪。
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落在她臀上。
楊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怎么打人呢?”
還打她屁股。
除了小時候言禮打她屁股之外,她從小到大,再沒被人打過屁股。
關(guān)鍵她都這么大了,好羞恥。
楊舒臉頰泛著紅暈,伸手捂住。
姜沛哂笑一聲:“你不該打?我還嫌打輕了呢?!?br/>
楊舒努努嘴:“讓你叫聲爸爸跟委屈你了似的。”
她看一眼時間,“我得回去了,今天還有別的工作要忙?!?br/>
姜沛依舊摟著她不松開,想起她剛剛的話,問:“這個案子你負責(zé)?”
楊舒點頭,也沒提凌姐和傅文琛的事:“我是公司股東,負責(zé)這個不是很正常?!?br/>
“那我們豈不是要經(jīng)常見面?”
“沒這事不也見面?”
姜沛笑笑,沒反駁她。
這怎么能一樣呢。
晚上是偷偷摸摸,跟搞地下情似的。
白天見面,那可是光明正大。
姜沛仍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捏著她的指尖:“怎么過來的?我送你吧?!?br/> “不用,我自己開車了?!?br/>
“那我送你到門口?!苯婺闷鹚钤谧慰勘车挠鸾q服,牽著她的手往外面走。
走至辦公室門口,楊舒怕被外面的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議論,將手從他掌中抽離,順便接過自己的羽絨服。
門打開,楊舒剛出來就看到外面辦公區(qū)人員的視線正完全一致地看著這邊,甚至有人在竊竊私語。
隨著姜沛和楊舒兩人出來,眾人似乎驚了兩秒,隨后埋著頭各干各的,明顯的欲蓋彌彰。
這一個個的表情都太像在八卦了,楊舒審視的目光看向姜沛。
她來送個材料而已,不至于反應(yīng)這么大吧,莫非他倆的事全律所都知道了?
兩人離得近,姜沛附在她耳畔壓低聲音道:“我什么也沒說過?!?br/> 當(dāng)然秦暢說沒說,他就不知道了。
恰好錢一銘和傅文琛兩個人走過來,看到姜沛,錢一銘招手:“沛哥忙完沒有,霖弛那個關(guān)于期貨的案子我們得再開個會商議一下?!?br/> 語落,他注意到姜沛旁邊站著的女孩有些眼熟。
“你不是那個楊攝影師嗎?!卞X一銘找回記憶,眼神跟著亮起,視線在姜沛和楊舒之間猶疑。
上回秦暢說姜par談戀愛了,他如今看著還真像那么回事。
楊舒笑著打招呼:“錢律師,好久不見?!?br/>
“確實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卞X一銘主動伸出手來,要跟她握手。
姜沛皺眉,將他的咸豬手打掉:“握什么握,用不用我回頭告訴你女朋友?”
錢一銘手背被打得挺疼,甩兩下縮回來,故意加大嗓門:“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握個手都不行,什么關(guān)系啊你們倆?你看周圍同事全豎耳朵聽著呢,也不解釋解釋?”
凝神聽著這邊,結(jié)果突然被cue的同事們:“……”
不等姜沛接腔,楊舒搶先道:“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是姜律師妹妹的閨蜜,所以姜律師比較照顧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