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林溪一直知道,也深有體會,畢竟哪怕她真的替逝者重生,不一樣的心境也導致她有不一樣的感受。
她比普通人承受壓力的能力好太多,所以在她看來,一切都是小事。
但顯然,對面前這個已經(jīng)崩潰的少女來說,這些小事都成了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
“你如果跳下去,會死得很難看。”
林溪說得是實話,實得不能再實的大實話。
十八樓跌下去,有個氣墊稍微緩沖一下,也不過是能把甩出去的各種腦漿什么的兜一兜。
“那也比活著好?!?br/> “那不就是正中那些人的下懷,他們說你軟弱,說你無能,說你活該,你就跳下去印證了他們的話?!?br/> “你不用激我,我上來就沒想著活著下去?!?br/> 少女的聲音很蒼涼,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老氣橫秋,像是活了八十來歲的老人。
“叮!”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林溪有些急了,“那你起碼得留點遺言吧!”
“我留啦!你看?!?br/> 女孩笑著把手機遞到了林溪面前,笑聲飄散在空氣里,卻莫名地讓林溪覺得冷。
【媽,我在天臺,這里風有點大。】
【你又發(fā)什么瘋?一天到晚沒完了是吧?】
“哈哈哈?!?br/> 女生笑得很爽朗,甚至連腰都彎了,眼角蹦出了幾朵淚花,一下就隨風往下墜著,看得林溪心驚。
一般這種情況早就通知家屬了,林溪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么問題,導致這女孩的家屬一直沒來,甚至在消防員的周圍連個老師和朋友都沒有。
這不符合常理,難道是剛發(fā)生沒多久,人還沒到?
“你們干什么!出去!”
一下在后方響起的怒喝聲,在這緊張又詭異的氛圍里,顯得尤為突兀,連少女都止住了笑往后看。
就看到一個穿著長款風衣的女人,打扮妖嬈,姿態(tài)婀娜,神情就像只高高在上的黑天鵝,不管不顧地就走到了離女孩不過十步遠的地方。
這女孩明顯不認識上來這女人,但是林溪倒是熟得很,就在二十來分鐘前,這個女人還坐在她面前,向她進行懺悔。
當然了,這個時候的梁宛肯定是沒有悔過之心的,就見她明明前面坐著個不小心就能翻下去的人,她卻權當沒看見。
“你叫夏可盈吧?”
女生點了點頭,不知道這時候沖上來的女人打算干什么。
“前天和小混混一起的是你?”
一旁的消防員急得汗都出來了,又怕嚇著女孩,只能一邊瞪著女孩,一邊壓低聲音吼道,“誰讓你上來的!”
聽到“小混混”三個字,夏可盈的表情就不太好了,就像一下被人扯進痛苦的回憶里,雙唇緊抿不愿意開口。
林溪看到后面的消防員也都是很為難地在等著,他們害怕一沖上來把這女人拉走,會嚇到夏可盈。
畢竟這時候夏可盈離掉下樓只有三十來公分,甚至只要風大一點,都可能被帶下去。
但是不把這瘋女人拽下去,事情很可能就會失控。
“喂,你別管她,她就是個靠新聞混飯吃的,她說什么都別理?!?br/> 林溪皺了眉頭,她不知道梁宛會在這時候沖出來,要不然她就不廢話那么多了。
現(xiàn)在比剛才還棘手,尤其是在夏可盈已經(jīng)情緒不穩(wěn)定的情況下。
夏可盈卻好像聽不見林溪說話了,就是看著梁宛,兩只眼睛像要滴血一樣,紅得嚇人。
“是我,怎么了?”
“有人舉報你們學校賭球,有這么一回事么?”
“和我有什么關系?”
“那幫混混在你上天臺前被抓了,你估計是怕被叫去問話,所以上來的吧?”
“夏可盈!別聽她的!”
這時候林溪有些恨自己干嘛偏偏只選擇了魂穿的方式來,害得自己現(xiàn)在連碰一下夏可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梁宛的話刺激得夏可盈全身發(fā)抖。
肉眼可見的抖,不是害怕,是憤怒。
因為在梁宛說這些的時候,夏可盈就像被激怒的獅子一樣,惡狠狠地盯著梁宛。
后面的消防員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箭步竄上來把梁宛撲倒了,接著好幾個人都涌上來把梁宛往后推。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離夏可盈最近的消防員,趁著人多混雜的時候,一個健步就沖上來想趁亂把夏可盈拉下來。
“不要!”
林溪手穿過了夏可盈,只撫摸到了一陣風,微涼的風。
然后夏可盈的身子便像小球一樣向下落著,驚起底下不小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