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嵐神峰之巔,炎宗祭壇。
身著灰色短衣草履,將半截手腳袒露在外,腰后還負著個魚簍的“平凡漁翁”,淡淡地看了身前東倒西歪、狼狽不堪的殺手一眼,隨后又將目光移向了近十丈外,孑然立于祭壇中間的茹桓。
其臉上的神色無悲無喜,但驟然收縮如豆粒的瞳孔中,卻有兩道比麥芒粗不了多少的“光絲”暴射而出,朝著視線彼端的目標狂飆直進。
——這個時機挑選得極為要命!茹桓剛剛超負荷地釋放了一次精神念力,將“炎武騎”諸人迫在眉睫的危難化解,此刻顱內(nèi)有如針扎火焚,豈有余力做出應(yīng)對?
櫳灰見狀怒不可遏,不顧胸中翻騰不休的氣血,一聲高喝,使出炎宗絕技“燃血截雷”,如鬼魅般地閃入二者之間。
縱因事起倉促,不過心中仍保留著一絲清明,為免著了這記傳說中的氣宗“洞金神針”絕技的道,當下橫過劍脊右手握柄、左掌壓尾,期冀灌注一身數(shù)十年苦修而得的內(nèi)力,能夠?qū)⒅鎿跸隆?br/> “咄、咄”兩聲勁弩中靶般的悶響過后,櫳灰低哼一聲滑退數(shù)尺,原本青紅相間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
雖可死死咬住牙關(guān),將一口逆沖而上的鮮血強行咽下,但卻無法阻止兩行猩紅自鼻末流淌,這下任誰都可看出,其已受了沉重的內(nèi)傷!
“隊長!”
還能站著幾名的精英衛(wèi)士迅速躍出,合身擋在櫳灰之前,就連跌坐在地的幾人也忍痛站起圍攏過來,謹防那名“漁翁”再施暗手。
“散……散開!護……護駕!”
櫳灰用手背揩去鼻唇下巴上的血污,倔強地不使之滴落泥土,勉強扯開眾人讓其站成扇形,才用充血的雙眼瞧了瞧手中長劍。
只見這柄得自炎宗武庫,自己仗之無數(shù)次敗中求勝的愛劍身上,赫然留有兩個針眼一般的小孔!
雖未被真?zhèn)€洞穿,但實際已留下隱患,即使還能上陣搏殺,卻再也受不得“神兵”之名……
櫳灰心中泛起一絲悲涼,不禁抬頭看向了好似做了件微不足道之事的“漁翁”。
若說方才他還懷疑崖下藏著幾名暗器高手,可在硬撼了這招過后,卻明白或許自己想得差了。
——那前后兩波暗器,如果只能由一人發(fā)出,則除了眼前這名實力深不可測的對手外,哪里還能找到第二人?
視線掃過“漁翁”腰后的竹婁,櫳灰眼中的驚懼一閃而過,隨即騰起熊熊怒火,一時之間竟讓他忘了自己的傷勢,然而素來以穩(wěn)健可靠而被蒼炙看重的壯年隊長,畢竟還沒有失去理智!
之前或許還有拖住對手,以讓宗王安全撤離的想法,但估量過眼前形勢后,立即便做出了堅守待援的正確決定,于是悄悄向眾人打了個手勢。
蕭蕭峰頂無人開口,頓時陷入了難言的沉悶僵持,只余兩邊咳喘吐氣未曾止歇。
“炎武騎”自有一套通訊手段,此刻山道上的精英衛(wèi)士察知有異,必然已經(jīng)做出示警,即使如蒼炙這等頂尖高手無法及時趕來,但時間拖得越久,場上形勢越是對己方有利。
櫳灰提起丹田內(nèi)力,一邊修復受損的筋脈,一邊抓緊時間調(diào)息,以為接下來的大戰(zhàn)做好準備,同時輕皺眉角,面帶疑惑地看著那名背風而立、神色漠然的“漁翁”。
——你到底在等待著什么?
——如此氣定神閑、好整以暇,莫非你真以為憑籍手下人馬在內(nèi),便足夠在一時半晌拾掇下自己這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