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鵝毛大雪紛紛擾擾,把博望城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縣衙內(nèi)堂,張揚眉頭緊皺,望著桌案上的輿圖楞楞出神。
輿圖就是地圖,張揚并不陌生,前一世他出任務的時候經(jīng)常要用??墒敲媲暗牡貓D也太簡陋了一些,羊皮紙上花幾個圈,表個名字就能叫地圖?而且,博望不過是個小縣,連地圖也只有荊州的,再遠就是空白一片。
后世的中國地圖張揚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可是三國時期的,有人會沒事記那個東西嗎?
管亥等人魚貫而入,不過看到張揚這個樣子,本來說笑的表情仿佛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一個個肅立左右,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深怕打擾到沉思的張揚。大堂內(nèi)鴉雀無聲,只有呼嘯的北風時不時發(fā)出一些聲響。
秦頡的南陽兵現(xiàn)在何處?朱儁的大軍依然離去,但南陽兵依然不容小覷,同等數(shù)量下,張揚完全有信心戰(zhàn)而勝之,但南陽柄的數(shù)量至少是黃巾軍的四倍,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張揚拿不準是繼續(xù)在南陽活動還是轉(zhuǎn)戰(zhàn)其他地方,南陽往北便是潁川郡,人口眾多。但潁川郡黃巾大頭領波才應該是最早被剿滅的一支,如今的潁川郡基本是鐵板一塊,而且張揚包括他手下眾人對潁川都不熟悉。去潁川的唯一好處是官軍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但他們也不知道潁川官軍的情況,兩眼一摸黑,不知如何下手。
如果繼續(xù)留在南陽,秦頡清楚他們的情況,他們也了解秦頡的底細,再加上地形熟悉,可能更好發(fā)展。
博望已失的消息,現(xiàn)在肯定傳入秦頡的耳中,他會怎么做?是設下埋伏等待張揚自投羅網(wǎng)還是繼續(xù)圍追堵截?張揚不得而知。
雖說已經(jīng)攻下一座縣城,但張揚從未想過拒城而守,那是最蠢的辦法,以一縣之力和整個大漢做對,那得多么狂妄的人才做得出來。
那么繼續(xù)流竄毫無疑問,問題是下一步該去哪?北上潁川,南下江夏,東進汝南,還是西退巴蜀?
北上肯定不行,朱儁剛離去不久,萬一再碰到大隊官軍必死無疑。往東是汝南,沒什么厲害的官軍,但汝南深受黃巾荼毒,劉辟、龔都兩人就是在汝南混不下去才跑到南陽的。向西,巴蜀之地太遠,而且巴蜀的人向來排外,去了也討不到好處。
剩下的唯有向南一條路,但秦頡畢竟不是易于之輩,會不會在南下的路上設置埋伏?
煩躁異常的張揚抬起雙眼,正好看到侍立在大堂末尾的李嚴,心思一動,道:“正方,你來?!?br/> 李嚴不知道張揚叫他何意,但還是老老實實走到張揚身前。
“正方,你見過秦頡嗎?此人如何?”
李嚴回憶半晌,道:“早年曾見過兩次,秦大人學識淵博,待人真誠,只是帶兵略有些天馬行空、不著邊際?!?br/> 李嚴說的委婉,但張揚還是聽出來他話里的意思,無非是說秦頡書生領兵,毫無經(jīng)驗。他的話讓張揚下定了決心,南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毫無疑問,這是唯一的活路。遙想后世某位偉人在絕境中四渡赤水,輾轉(zhuǎn)千里,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再看看游擊戰(zhàn)的始祖彭越當年的戰(zhàn)績,張揚不相信憑他領先二千年的經(jīng)驗會找不到一條生路。
...
西鄂,秦頡軍大營。
秦頡一臉落魄,臉色難看的如死人一般。
一幅絲帛地圖攤在案上,仔細一看,比張揚手中那幅不知道要強出多少。
“諸位,如今之計,該當如何?”
秦頡一夜未眠,聲音沙啞,滿目血絲。
“大人還需保重身體,多多休息才是?!?br/> 鄒靖沒有回答秦頡的問題,反而勸秦頡道。
秦頡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繼續(xù)目光灼灼地望著鄒靖。
鄒靖無奈,只好繼續(xù)道:“若是一般賊寇必定據(jù)城而守,或許還會蠱惑百姓,重新拉起一支大軍,但張揚明顯狡詐異常,定不會如此鼠目寸光,所以,十有八九可能棄城而去,繼續(xù)流竄?!?br/> 秦頡長嘆一聲,點了點頭,道:“本官也如此認為,若他張揚據(jù)城而守,則此事易也,大不了火速派人追回朱儁將軍,把他剿滅便是。可他若真的棄城而去,依你之見,他會去往何處?”
文聘神色一動,問道:“大人是想截住賊寇去路?”
秦頡有人提攜這些年輕將領,詳細解釋道:“卻是如此,彼為賊寇,輕裝疾行,劫掠為生,不需輜重,一日可行百里。而我軍則不然,如若一味追擊,勢必疲于奔命,顧此失彼,首尾難以相顧?!?br/> 鄒靖思考一陣,道:“下官以為,賊寇必定一路南下,直奔江夏而去。”
秦頡目露贊賞,文聘卻疑惑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鄒靖詳細解釋道:“北上有朝廷大軍,死路一條。向西雖可進巴蜀,但路途遙遠難行,不為上策。往東是汝南,劉辟、龔都在日把汝南禍害的不清,一片焦土,去之無益。唯有江夏,對賊寇來說,方有一條活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