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官道上的一處驛站外。
一匹戰(zhàn)馬四蹄飛奔,嘴角盡是白沫,馬上的武將依然死命抽打,絲毫沒有愛惜之意。
終于,那匹戰(zhàn)馬再也支持不住,轟然倒地,掀起一地煙塵。
馬上武將干凈利落地在地上一滾,又站起身來,顯然他并不是第一次這么做。
“驛丞,換馬!”
武將的大吼聲響起,不過片刻功夫,那名武將又如風一般離去。
...
洛陽皇城南宮德陽殿,鐘鼓齊鳴,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各按序列徐徐入殿,朝拜作揖之后,皇帝免禮,跪坐于大殿兩側。中常侍張讓把手中拂塵一甩,搶前一步,用他仿佛公鴨一般的嗓子尖叫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殿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
“何人在殿外喧嘩?”
出言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大漢皇帝,后世被謚為漢靈帝的劉宏。
劉宏七尺五六寸的身高,三十上下年紀,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讓他看起來有些發(fā)福,但是兩只小眼睛不時散發(fā)出精光,讓他看起來不是那么無能。
殿前將軍上前道:“稟陛下,南陽郡校尉雷薄有緊急軍情稟報?!?br/> 劉宏疑惑不解,道:“南陽?那里的黃巾賊不是已經(jīng)平定了嗎?前幾天才封賞下去,哪里來的緊急軍情?”
張讓湊到劉宏耳邊,小聲道:“陛下何不讓他進殿,一問便知?!?br/> 劉宏恍然大悟,道:“讓父所言極是,宣他入殿答話?!?br/> 當時滿朝文武聽得劉宏稱張讓為父,無不氣憤,奈何十常侍專權,無人敢提。
等不多時,風塵仆仆,鎧甲上還依稀可以見到斑斑血跡的雷薄進入大殿,叩頭垂淚道:“稟陛下,宛城賊寇復起,陷陣營席卷南陽,如今暫代南陽太守的秦頡大人殉國,宛城失陷,臣拼死殺出一條血路,無奈沒能救得秦大人性命?!?br/> 說罷,雷薄嚎啕大哭,當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滿朝文武盡皆嘩然,大將軍何進怒斥道:“大膽,爾膽敢誆騙陛下及滿朝文武大臣耶?”
雷薄不住叩首,直磕得額頭通紅,才大聲道:“下官所言具具屬實,若有半點虛假,請斬下官項上人頭?!?br/> 何進還想說些什么,但司空袁逢搶步出列,朗朗之聲響徹整個大殿:“臣以為雷校尉之言屬實,秦頡此人本為江夏一郡尉耳,南陽大亂之時乃是中常侍張讓保舉此人暫代南陽太守,但此人剛愎自用,以致今日之事。臣奏請廷尉核查中常侍張讓用人不明之罪!”
按理說,袁逢少不了還得參張讓一個受賄的罪名,但漢靈帝劉宏本人就私自賣官,比如曹操之父曹嵩曾花兩億錢買一太尉,所以袁逢不好提此事,只說張讓用人不明。
張讓聞言大吃一驚,跪倒在御座前,哀嚎道:“袁司空所言不實,老奴冤枉,想當日任免秦頡之時滿朝文武并無異議,如今安能把所有罪責推到老奴身上?”
張讓話音剛落,司徒袁隗、尚書令楊賜、侍中王允、侍郎蔡邕等數(shù)十位大臣同時出列,躬身道:“臣等奏請陛下敕令廷尉徹查此事!”
劉宏眉頭高高皺起,張讓、趙忠兩人伺候他多年,一個被他稱作阿父,一個被稱作阿母,足見他對這兩人的信任,而如今基本上朝堂上一半的文武大臣都要治張讓的罪,讓他十分為難。
劉宏并不笨,當下轉移話題道:“如今之計還是先解決南陽匪患為重,雷校尉還是把具體情況詳細道來?!?br/> 雷薄不敢怠慢,連忙把他知道的事說了個遍,除了夸大一些他忠君為國、誓不從賊、英勇殺敵、千里報信之外,其他的和事實并無太大出入。
劉宏聞言愕然道:“愛卿所言屬實?千余賊寇便能攪得南陽一郡不得安寧,還攻下重兵把守的郡治大城?不是朕不信,太過危言聳聽了吧?!?br/> 朝堂上不少人輕笑出聲,他們和劉宏一樣不信這個消息,不少人還不住打量袁逢等人,暗自揣測這是不是袁逢想搬倒十常侍而想出來的主意,不過也太離譜了些。
還不等雷薄辯解,大殿外喊聲傳來:“南陽校尉黃忠八百里加速到!”
眾大臣面面相覷,難不成這消息是真的不成?
待信使進殿,果然與雷薄所言句句相同,由不得眾人不信。
金殿上,文武百官悚然變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巾賊寇不過烏合之眾,往往數(shù)萬人都不是官軍千人的對手,如今居然僅憑千余人便攻陷官兵駐守的郡治大城,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
劉宏都不由顫聲道:“大將軍,汝掌天下兵權,此事,該當如何?”
想他何進本南陽一屠夫爾,能有何高見,懦懦半晌卻無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