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口渴…喝水”
寂靜黑暗的房間里突然傳出一陣迷糊而虛弱的喊聲,一只瘦弱的手從黑暗中伸出,在床頭柜上摸索著,接連打翻了兩個水杯,最后直接抓住水壺,快速的往口中塞去。
咕咚、咕咚,一陣暢快淋漓的喝水聲響起。借著窗外的月光,可以模糊的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背靠著枕頭,坐立著,手中還拿著幾乎已經(jīng)喝光的水壺。
啪嗒,房間的燈被打開,床上坐著的是個年約20歲的男生。刺眼的燈光讓他微閉雙眼,適應了一會兒,他重新睜開雙眼,看了看房間四周,喃喃自語道:“又做夢了,最近怎么老是夢到讀書時候的事情?”
“今天的夢好奇怪啊,怎么感覺比以前做的夢都要清晰,都要真實。”
“看這房間的擺設應該是高三的時候,就是不知道具體是那天?”
“頭好疼、好燙啊,這是怎么了,怎么做夢還夢到自己發(fā)燒了嗎?這溫度也太真實了吧?!蹦贻p男生摸著自己發(fā)燙的額頭,繼續(xù)自語道:“感冒發(fā)燒,這個夢里的場景不會是……?”
說完翻開蓋在身上的被子,轉身下床,穿著半新的塑料拖鞋,拉開房間門,走到客廳,打開客廳的頂燈,看著掛在墻上的一對中年男女的黑白照片,雙眼一紅,莫名心痛。
強忍著在眼眶中晃動的淚水,轉身看向另一邊墻上的掛鐘,滴答走著的指針指向12點15分,下面顯示的日期是:2004年03月19日,星期五。
“真的是夢到了20歲生日,不,應該說是昨天的20歲生日,2004年3月18日?!?br/> “我楚乾坤這一生最悲傷的生日,最孤獨的生日,失去父母,高燒39.9度,孤苦伶仃的生日?!?br/> “爸、媽,難道想再見你們一面都那么奢侈嗎?在夢中都見不到,為什么這個夢就不能再早三個月?就不能讓我再重溫一回天倫之樂?就不能讓我再聽一聽你們的關心、嘮叨?”
“人,真的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嗎?你們在時,無論我怎么叛逆,怎么不懂事,怎么犯犟脾氣,你們都會包容、遷就,然后繼續(xù)疼愛我,你們的寵愛讓我成為了習慣?!?br/> “直到失去了你們,失去了你們的包容,失去了你們的遷就,失去了你們的疼愛。才知道那些父愛、那些母愛,是多么的偉大,多么的無私。”
“你們知道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是件那么痛苦的事嗎?”
不斷的念叨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話,楚乾坤無力的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楚乾坤心里明白,就是因為過早的失去父母,才造成了自己性格上的偏激,變得有些內向和自閉,和社會都格格不入,難以與人相處,交流。直到自己三十八歲了,卻仍然是孤苦伶仃、孑然一身,真是幼無所依,老無所養(yǎng)。這是多么痛的領悟??!……
癱坐在沙發(fā)上的楚乾坤,發(fā)現(xiàn)今天的這個夢真是很奇怪,這么長時間了,竟然還沒有醒來,還是那么清晰的夢境。
楚乾坤拍著沙發(fā)靠手,陡然站起身,聲音略顯悲壯的道:“感謝上帝給我的超長夢境,讓我再逗留一會兒,那就出去走走,吹吹湖風,看看曾經(jīng)的老城吧!”
穿著一條牛仔褲,披著一件米色外衣的楚乾坤走出小區(qū)大門,看著略顯陌生破敗,還沒有重新改建的小區(qū)大門,看著外面既陌生又熟悉的街道。
和記憶中的老街道一樣,沒有五彩斑斕的霓虹燈,昏黃路燈映照下的街道顯得似明卻暗,偶爾還有一兩個接觸不好的燈泡,時不時的發(fā)出呲呲的聲音。
半夜十分,路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空寂的馬路上偶爾會有一輛出租車慢慢的開過,夜班司機在尋找著深夜的打車生意。
走在斑馬線上,看著明亮路燈照耀的十字路口,楚乾坤突然站在那正中央,閉上雙眼,張開雙臂,感受熱風的流淌,和遠處車輛行駛而來的噪音與地面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