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青荇還是青青?
接連很多天,張潛都被同一個問題所困擾,想忘,忘不掉。想解決,又找不到任何恰當(dāng)途經(jīng)。
找上門跟張若虛老爺子去打聽,他外甥女到底叫什么名字,肯定行不通。
老爺子半生游戲花叢,而張潛在兩個不同時空里,全部戀愛經(jīng)驗加起來都沒超過三天。二人之間對待感情問題方面的道行差距,就像滿級的boss跟剛剛注冊完畢進(jìn)入新手村的小白。
張潛有絕對的把握去懷疑,自己剛剛拐彎抹角,將圈子兜到對方的外甥女身上。張若虛老爺子,肯定就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圖謀不軌”。
而這里是八世紀(jì)的長安,不是二十一世紀(jì)的西安。張若虛老爺子對他再欣賞有加,再拿他當(dāng)晚輩看待,也不會支持他對已經(jīng)跟別人訂下婚約的外甥女,心存幻想。更何況,那個外甥女的訂婚對象,還是吐蕃國的國王!
張潛也有絕對的把握去懷疑,只要自己在張若虛老爺子面前,露出半點兒對其外甥女的傾慕。老爺子就會立刻把自己打出門去,割袍斷義。
而萬一張老爺子被氣出個腦淤血什么的,這個世界上可是沒藥能治,也做不了開顱手術(shù)。所以,為了讓后世能有機(jī)會看到張若虛老爺子寫的第三首詩,也為了跟老爺子之間的交情,張潛只能放棄這個最方便的途經(jīng),將目光轉(zhuǎn)向第二個人選。
排在第二位的人選,就是喜多肉。
然而,這位剛剛投靠到張潛門下的馬夫,白長了一幅花花肚腸,卻全都沒用在正地方。當(dāng)張潛拐彎抹角又提起當(dāng)天的事情,并且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話頭引向“朱蒙”之時,此人竟然晃了晃剛剛消腫的大腦袋,甕聲甕氣地說道:“朱蒙的父親是個很大很大的官兒,應(yīng)該也姓楊吧。什么,主人你沒聽清楚他的名字?她那天說過自己的名字么?主人你是不是聽錯了!仆當(dāng)時怎么沒聽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反正到了吐蕃之后,太后還會重新給她賜名,以前姓啥叫啥,都一樣!”
“怎么會不重要?那是她父母給她的名字,也是她在大唐時的名字!”張潛聽得又是失望,又是郁悶,皺著眉頭低聲反駁。
“大唐不是有句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么?”喜多肉晃晃腦袋,對張潛的話不敢茍同。然后,看到張潛下意識的動作,立刻一縱身跳出了半丈遠(yuǎn),“主人你別握拳頭,我,我真的不知道朱蒙的名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曹長,按照吐蕃規(guī)矩,跟她說話時都不能拿眼睛對著她的臉,哪有什么資格去知道她的真名?!”
最后一句話,道理十足。不由得張潛不放棄了對他的追殺,悻然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而那喜多肉,卻忽然福靈心至。從背后快速追了幾步,隔著不會被張潛拳腳波及的距離,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提醒:“主人,你不會是喜歡上朱蒙了吧?那可不成,贊普雖然只有四歲,可畢竟是我們吐蕃的贊普……”
“什么?贊普只有四歲?”張潛大吃一驚,瞬間將眼睛瞪了個滾圓。
吐蕃王今年只有四歲,金城公主和紅寶石少女卻要嫁給他做王后和王妃。兩個大人哄著一個小屁孩喂飯穿衣,等小屁孩長大成人了,她們卻芳華已逝。這個時代,男女的平均年齡只有三十出頭,過了三十歲,男子已經(jīng)可以自稱老夫……
“當(dāng)然了,主人你不知道么?”理解不了張潛為何如此少見多怪,喜多肉又向前走了兩步,笑著補(bǔ)充,“贊普身上流淌著天神的血脈,所以從出生之時起,就可以定親。主人,雖然贊普的妃子會有很多,他自己未必記得其中每一個??扇羰潜恢魅斯张芰艘粋€,肯定會引發(fā)兩國的戰(zhàn)爭。而主人你,又不是大唐的皇子……啊,別打,主人別打,我錯了!我是真心替你著想,啊——”
“砰”一記鞭腿,狠狠砸在他肩膀上,讓他終于閉上了嘴巴。
“今天的話,如果你敢再提起一個字,我就將你送回吐蕃!”收起腿,狠狠瞪了躺在地上裝死的喜多肉一眼,張潛咬著牙威脅。
“不敢,不敢!”喜多肉立刻用手捂住了他自己的嘴巴,金魚眼在眼眶里,“滴溜溜”亂轉(zhuǎn)?!爸魅朔判?,這話我絕對不會跟第二個人說。其實很多人都喜歡朱蒙,但大伙誰都不敢說出來,更沒膽子將她拐走!啊——,主人,別打,別打,我知道錯了,我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這廝天生就欠揍,但是,他既然已經(jīng)投靠到張潛門下,后者就不能再對他下死手。所以,隨便給他“松”了幾下筋骨,又逼著他以信仰發(fā)誓,不胡言亂語之后。張潛只能悻然而去。
第三個?好像沒有第三個可靠人選了。
在返回書房的路上,張潛無奈地發(fā)現(xiàn),除了張若虛和喜多肉之外,自己竟然找不到第三條可以打聽紅寶石少女名姓的途徑。
的確,張若虛還有個女兒,名字叫青蘅,是紅寶石少女的表妹,二人之間私交深厚。然而,張潛自己跟對方卻只有一面之緣,總不能沒來由忽然跑到張若虛家,要求跟老爺子的女兒私下一晤!
的確,金城公主的陪嫁女官,數(shù)量肯定有限。只要張潛繼續(xù)花費心思,肯定能在名單里找出一個姓楊的女官來。但是,名單到底在哪里才能看到,他卻一無所知。并且,他也不確定,朝廷真的頒布過這樣一份名單。
還有,還有一個非常無奈的,又非?,F(xiàn)實的問題是,即便弄清楚了紅寶石少女,到底是叫楊青荇,還是楊青青,結(jié)果也僅僅是,將張潛心中的影子,和對方的名字對上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