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巷子里已經(jīng)沒了一片蛙聲,秋涼的微風時刻提醒著柯宇涵,此時已經(jīng)不是春季,他應該多穿一點了。
走著走著,他突然笑出了聲,再次想到了周君蘭,想著以后有人分享自己的記憶,他就忍不住感到幸福。初中的那段日子,柯宇涵沒人可以傾訴,三年里,他沒有成功交到任何一位朋友。而突如而來冒出的周君蘭,就像是獨奏鋼琴時,有人可以為你伴奏。
他的腳步開始變得輕快了起來,今天本該是倒霉的一天,畢竟遇到了自己的“死敵”魏生,可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仿佛是應驗了一般,他甚至覺得自己今天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
他小跑著轉(zhuǎn)過巷角,看到角落里蹲著個衣衫襤褸的男人,看樣子應該是個乞丐或者流浪漢。但是這都快晚上10點了,無論是兩者間的哪一種,都應該已經(jīng)尋覓好落腳處才對。
柯宇涵沒有多管,繼續(xù)向前邁步。
“小宇!”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
地上的乞丐抬起頭來,把連帽衫的帽子扒下,漏出了瘦骨嶙峋的臉龐,柯華雄那標志性地黃牙就帶著微笑漏了出來。
“你?怎么了?”柯宇涵走近,隨即聞到一股惡臭味,像是夏天的臭水溝味道。
柯華雄看到柯宇涵把鼻子捂上,不好意思地向后退了退,說道:“我在橋洞底下搭的房子被當成違章建筑拆了,城管追我,我就跳到河里躲過去了。”他不自在地搓揉著衣角,結(jié)果上面凝結(jié)成塊的淤泥就全成了碎渣掉了下來。
柯宇涵聽到這,就已經(jīng)大致理解了柯華雄來找自己的目的,他捂了捂錢包,猶豫著要不要給他錢。
“小宇,你先給我點錢,讓我......找個地方住一晚上,洗洗澡,我......我第二天就去找個臨時工,干一天活也把錢掙回來還你,?。俊?br/>
“在錢的問題上,你從來沒守信用過?!笨掠詈彦X包掏出來,抽了一百塊錢遞給他:“找個便宜點的吧,這都是我手里一半的錢了,再多也沒了?!?br/>
柯華雄一臉無奈地接過錢,像是自己被迫接受這鈔票一般,不甘心寫滿了他的臉。
“還有事兒嗎?”柯宇涵問,他總覺得和柯華雄接觸再多一些,壞消息就會接踵而至。
“那個......”柯華雄把鈔票折疊起來,塞進自己的外套內(nèi)口袋里,隨后拍了拍,安心地露出了微笑,“我和你說個事兒,關(guān)于小辰......那個,我說了,你、你別生氣啊。”他的拳頭在空中揮著,好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
柯宇涵沒有說話,默默地盯著他,提到自己的弟弟,他覺得無論聽到什么,都不算是個好消息。
“我......前幾天,來家里找小辰,我發(fā)誓,我一定是錯開你們家里所有人的作息時間了的,但是還是被茹彤看到了?!?br/>
“什么!”柯宇涵的吼聲震亮了旁邊樓道里的聲控燈,不知從哪處,傳來一聲聲犬吠。
柯華雄害怕地退了幾步:“我......我,真的沒想到,茹彤她......”
柯宇涵沖向前去,不顧味道和骯臟,強迫性地將他口袋里的一百塊錢搶回來,他的手上滿是灰塵和干燥了的污泥。
“滾!”柯宇涵再次吼叫,隨后朝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