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提這掃興的人了?!?br/> 蕭寶信擺擺手,吩咐丫環(huán)婆子下去:“我和阿妹聊會兒,解解悶,你們且在外面侯著吧,別打擾我們?!?br/> 丫環(huán)婆子們魚貫而出。
孫嬤嬤苦大仇深臉:“娘子,惡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br/> 直到人都走了,蕭敬愛才扯著帕子笑得直揉肚子:“阿姐,你這嬤嬤怎么數(shù)十年如一日,比咱們的夫子可教條多了。又古板,又執(zhí)拗,也虧你受得了她。”
“受不了又能怎樣,她孤兒寡母的,臉皮又薄,真要被我趕出去,只怕在蕭府留不下,到了外面又拿什么養(yǎng)活一家老?。苛粼谒磉?,權當修身養(yǎng)性了?!?br/> 蕭寶信也很無語。
不過孫嬤嬤為人良善,又對蕭家忠心耿耿,哪怕愛對她指手劃腳本心也是為了她好,她有時雖也覺得制肘,放不開手腳,但還是知道好歹的。
與人為善,予己為善。
“阿姐一向寬容明理?!笔捑磹勖佳蹚潖?,左邊嘴角露出一個小酒窩,笑容明媚可親。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話里的言不由衷。
作為一個死過一次又獲得重生的人來說,她再也不會傻傻的相信,什么親情、愛情。說的大過于一切,在利益與欲、望的驅使之下,什么狗屁都不如。
這位寬厚人,在高高在上的時候,還有心思憐憫施舍給她,可是一旦她的日子好了,蕭寶信就再也不是人人口中贊頌的寬厚人,世界上再狠辣的人也沒有她的手段,用盡一切手段逼她就范,甚至搶走了她唯一的兒子。
蕭敬愛每每想到這一點,心就跟刀剜一般的疼。
難道她一個死了夫君的寡婦,就再不能擁有別人的憐愛,活該一輩子孤苦伶丁,靠她施舍過日子嗎?!
她與她的夫君,他們是真正的愛情。
一個女郎對英雄的崇拜,一個英雄對于柔情的渴望——
又有哪一道律法規(guī)定必須一夫一妻呢?
而自她之后,她蕭寶信的夫君又何嘗不是一個接一個的納進府里?偏對她嚴苛,不擇手段的打壓?
這就是當初那個——
亦或現(xiàn)在眼前這位口口聲聲疼她的堂姐!
她拿夫君無奈,最終還是答應了接自己進府,可是……蕭敬愛無數(shù)次后悔當初的決定,不該答應她的要求,將自己的孩子抱去她跟前養(yǎng)。
她總以為仗著那人的寵愛,終有一天會將孩子接到自己身邊。自己的骨肉,即便小時不在跟前,以后也會和她這個親娘更親。
可是,她再料不到蕭寶信心計之狠毒,生生將她的孩子養(yǎng)的爹不親娘不近,就和她這位嫡母嫡兄親近。
這種孩子近在眼前,卻比任何人投給她的眼神更惡毒,更疏離的態(tài)度更加傷她的心。
這樣非人的折磨,從那孩子識文斷字,懂事之后,一直持續(xù)到了她死。
哪怕到她死,都沒換來他一聲娘,反而讓她每天親眼看著他與蕭寶信母慈子孝,共享天倫。直到那時,才真的意識到蕭寶信的狠絕,竟是要將她身上的骨肉連著心一道給剜了出去,再不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