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儀仗隊在午時到達(dá)上庸,郡守陶廣翰和女侯陶夭夭先得了消息,迅速召集族人城門處迎駕。
女帝急于處理這件事,免去了許多禮節(jié),得知扶笙在陶府之后,讓儀仗隊直接往陶府行去。
跟在儀仗隊后面的陶夭夭憂心不已,抿唇望向一側(cè)的陶郡守,“怎么辦二叔,連女皇陛下都驚動了,這件事肯定不會輕易善了的,死了七個僰人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還死了個澹臺家族的大將,如今大祭司也來了,倘若這件事細(xì)算下來,那么我定難逃罪責(zé),畢竟,這件事我也有參與?!?br/> 陶廣翰如何不明白此事的嚴(yán)重程度,莫說是陶夭夭親自參與了,便是她沒參與,陶氏也免不了擔(dān)上罪名,畢竟這里是上庸,陶氏宗族所在地。
女帝最為珍重的崇安貴君的懸棺在上庸太和山發(fā)生了意外,高崖墜落砸死人。光憑這一點,陶氏就有一半的罪過了,憑借陶廣翰素日里對女帝殘暴手段的認(rèn)知,他心中很明白,陶氏這一劫是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但在他身側(cè)的這個侄女,雖小小年紀(jì)被破例封了女侯,卻到底還是個孩子。
陶廣翰有些不忍,低聲道:“夭夭不必?fù)?dān)心,素來聽聞秦王殿下公正清明,想來是非論斷,他心中自有定數(shù),必不會無辜冤枉了我陶氏族人的。”
聽到二叔這樣說,陶夭夭高懸在心中的巨石落下去幾分,面上卻仍舊憂色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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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府錦葵園。
扶笙房門緊閉,宮義在外面跪了一夜,原就傷口未曾痊愈的他夜間又被寒氣入侵,全身滾燙似火燒,嘴唇干裂,眼神飄忽,似乎隨時都能暈倒過去。
角義沒跪,陪他站了一宿,適才察覺到宮義面色不對勁,他俯身探了探宮義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高燒不止還強撐著跪在地上,心下不忍,硬著頭皮想上前敲門,卻被宮義一把拽住胳膊,沙啞著聲音搖搖頭,“別去找死!”
角義甩開他的手,低嗤,“你都這個樣子了還逞什么能?”
宮義扯了扯嘴角,“我本就有罪,殿下罰我是應(yīng)該的?!?br/> 角義忿忿然,“你以為你在這里跪死了,外面那些澹臺家的人就會因為同情你而放過你,饒恕你,不再追究此事?”
宮義抿唇不語。
“雪獒失蹤,生死不明,薛承死無對證?!苯橇x繼續(xù)道:“但實際上,不管他是不是雪獒咬死的,澹臺家族的人已經(jīng)將這個罪責(zé)歸到你我頭上,‘雪獒咬死黑甲軍大將’已經(jīng)是既定事實,我親手?jǐn)貧⒘搜Τ械囊粋€副將也是事實。這件事,我們逃無可逃,既然注定無法逃避,為何不迎面而上?事情總要解決的不是么?”
角義的這番話,看似是在對著宮義說,但他故意拔高了聲音,將聲音傳進(jìn)扶笙的房間,他知道,殿下一定能聽到。
可是過了好半晌,里面都沒有任何動靜,就好像房里根本沒人一樣。
角義不由得焦躁起來,殿下心思向來難測,但如此大事臨頭,竟也能淡定如斯,分毫不過問?
正躊躇間,外面有兵衛(wèi)進(jìn)來小聲通報:“大人,女皇陛下御駕親臨。”
角義愣住,面色震驚,“你說什么?”
那兵衛(wèi)又小心翼翼重復(fù)了一遍。
角義這才緩過神來,伸手去拽宮義的衣袖,“你快起來跟我去外面迎駕?!?br/> 宮義正準(zhǔn)備起身,緊閉了整整一夜加一個早上的房門內(nèi)突然傳來扶笙清涼寡淡的聲音,“角義,準(zhǔn)備熱水,本王要沐?。 ?br/> 角義:“……”這都什么時候了!
宮義抬眼看他,點點頭,“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吧!”
角義無奈,自家殿下是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向來波瀾不驚,事態(tài)越是緊急紛亂,他越能靜下心來。
可角義萬萬沒想到女帝都御駕臨門了,殿下才想到要沐浴,這也太淡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