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槍!
“公子,我怎么覺得有點(diǎn)不對呢?”坐在柜臺里,徐婉面露疑惑,“他們明明就不愿意去招惹黑風(fēng)寨的人,怎么突然就答應(yīng)了?”
“估計(jì)是虎王和水龍王的事情,這才是她們在意的,看來這江湖的水,果然很深啊?!笨吭诠衽_一側(cè)的王凝之,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都是因?yàn)槲?,才害的你要把制作方法交給他們……”徐婉低下頭去,倒是沒想那么多,只覺得很抱歉。
王凝之?dāng)[擺手,“與你無關(guān),如果神仙山的人靠譜,倒也值得一交,就算是王家,也是用得著他們的。”
“可是,趙姑娘到現(xiàn)在都沒說要你做什么,我怕她會帶你上黑風(fēng)寨!”徐婉神色不佳,兩次在翠微鎮(zhèn)上的經(jīng)歷,實(shí)在讓她對那個地方難有好感。
誰知道王凝之笑了起來:
“把我拖下水,倒也是個好辦法。就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了。說說這段時間,接手了茶樓,生意怎么樣?”
“三俠五義很受歡迎,至于要配樂,我打算雇傭些人,自己實(shí)在忙不來,只能……”
而在大廳的另一頭,余勇已經(jīng)坐在這兒挺久了,一直盯著那頭竊竊私語的兩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防備。
雖然在外面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可是這兒畢竟是錢塘,王凝之亮出身份去,他們幾個插翅難飛。
不過余勇的監(jiān)視計(jì)劃,很快就沒用了。
等到一個時辰后,整個大廳都坐滿了人,就連門外頭臨時的小凳子上,都有人開始爭吵,他就知道自己是盯不住王凝之的。
一邊在人群中擠來擠去,試圖跟上王凝之,一邊聽著耳邊的對罵聲。
“喂,牛家的,就沒你這么辦事的,你知道嗎?”
“我咋啦!”一個看著就很潑辣的大嬸兒,怒目相視。
“你占座兒就算了,還能占一排的?”
“我又不是沒交錢!我們巷子里大家輪著來占座,你怎么著吧?”
“你!”來遲了沒有座位,只能在屋檐下躲著日頭的幾人,憤怒不已,卻沒辦法,牛家婆娘,那可是和人當(dāng)街對罵過的,兇名赫赫。
“想有地兒坐,自己就早點(diǎn)來!大男人的,還要跟我爭?就這,還個個喜歡我家姑娘?”
“呸,誰會喜歡你家姑娘?”
“難道你還喜歡老娘?你個潑皮,咋那么不要臉?”
眾人掩面避退。
“余勇大哥,你別轉(zhuǎn)悠了,王公子早走了,你再轉(zhuǎn)悠,就要被人罵了?!毙⊙揪拖褚粭l小泥鰍,在人群中穿梭,看見余勇還在發(fā)愣,無奈地提醒。
余勇還未從那位牛家惡霸的話里反應(yīng)過來,這時驚醒,看見眾人都等著自己,那位惡霸更是:“你擠在這兒干嘛?想搶座?”
余勇落荒而逃。
“這樣下去,恐怕很快就都是提前交了錢,然后來占座的人了?!倍牵w天香饒有興致地低頭看著。
“天香,你就這么把王藍(lán)田交給他,他要是不回來了怎么辦?”嚴(yán)秀紅對生意完全不感興趣,尤其這生意還不是自己的。
“他會回來的?!壁w天香似乎對下邊即將開講的老先生比較感興趣,突然冒出一句:“我們山上,也該有個說書人!”
……
上山的路,王凝之?dāng)堉跛{(lán)田的肩膀,好言安慰,十分和善,“藍(lán)田,你這是怎么了,最近這樣想不開?”
“我沒有啊,什么時候想不開了?”
“還騙人,最近你在課間,總是一個人在雨里發(fā)呆,大家都很擔(dān)心呢,我還聽說,陳夫子都打算找你談?wù)勑牧恕!?br/>
“我們昨天剛打算問問你有什么難處,誰知道你一下課就不見蹤影了,”王凝之嘆息一聲,“要是你走得慢點(diǎn),也就沒有這么一出了?!?br/>
王藍(lán)田欲哭無淚,這才算是明白了昨天感受到那股異樣的目光究竟所謂何來。
“我真沒想不開,也沒什么難處,就是,嗯,好幾天下雨,不能下山去聽書,很煩惱?!蓖跛{(lán)田為自己的靈光一閃而感到驕傲。
“這樣啊,那簡單,最近抓你的那幾個就住在店里,你就負(fù)責(zé)和他們聯(lián)絡(luò)?”王凝之倒是沒想到這個回答,順口吩咐。
誰知道一句話差點(diǎn)讓王藍(lán)田給跪了,急忙把他扶起來,“你這是做什么?”
“王兄,千萬別讓我去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蓖跛{(lán)田苦苦哀求,同時在心里深深悔恨。
自己怎么就這么賤呢,明知道王凝之跟那些人有關(guān)系,還跟著他一起上山。
“不是,你別怕,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很講道理的。”王凝之撫額,這一整天時間,王藍(lán)田被嚇得不輕,自己居然還要負(fù)責(zé)起他的精神狀態(tài)來。
“算了,你不喜歡他們,我也不勉強(qiáng)你,君子不強(qiáng)人所難嘛,不過藍(lán)田兄,你也知道,那幾位都比較低調(diào),嚴(yán)秀紅,就是那個胖妞,跟我說了,如果你敢四處胡說的話……”
“王兄,你放心,我這段時間就呆在書院,絕不離開半步,也不會和別人說的,”王藍(lán)田急忙保證,不過停頓了一下,問道:“那要是你們說出去呢?”
“也怪你。”
陽光明媚,帶著花香的風(fēng)輕輕吹來,溫暖著世間外物,卻不能溫暖王藍(lán)田的心。
把如同驚弓之鳥的王藍(lán)田送回寢室,再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徐有福開口了,“公子,咱們其實(shí)沒必要和那些江湖人打交道,咱王家從來就……”
“我知道,咱們家一向?qū)@些江湖事不感興趣,尤其是我爹,可是這幾年,王家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為什么呢?”
“自兩位從祖父去世,王家勢力便開始漸漸下滑,其一當(dāng)然是我們這些后輩不思進(jìn)取,沒有當(dāng)年他們的風(fēng)采,其二便是王家之勢,從一家獨(dú)大,輔佐皇室,到如今朝廷里南北世族之爭,王家所起的作用漸漸變少?!?br/>
“從祖父開始,王家就在有意退讓,這天下,萬里河山,該當(dāng)家做主的,是皇族,也只可以是皇族,當(dāng)年王家助元帝,輔明帝,權(quán)勢之盛,舉世矚目,那是因?yàn)槭裁?,因?yàn)樘米娓概c幾位先帝的生死之交,深情厚誼,才不至于有所猜忌?!?br/>
“可是人總會老去,感情總會變?!?br/>
“不論是哪一位陛下,最擔(dān)心的是什么?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禍,兵災(zāi)才是最可怕的?!?br/>
“王家的權(quán)力必須削弱,這是讓陛下放心的辦法,也是讓王家永保昌盛的辦法,只有如此,陛下才會繼續(xù)信任王家,所以,如今王家?guī)缀醪慌鲕婈?duì)?!?br/>
“那如果有一天,有人要對王家下手,只要圣意默許,王家還有什么抗?fàn)幍牧α磕兀俊?br/>
“適當(dāng)?shù)胤潘扇^,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猜忌,可拳頭,總是要有的,還要足夠硬?!?br/>
“而且,我也有點(diǎn)好奇,黑風(fēng)寨在翠微山這么多年,背后究竟是哪一家?”
講完這些話,王凝之看著早已經(jīng)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徐有福,笑了笑,“所以,有福,有的事情你不該問。我知道你是擔(dān)心父親知道了不高興,可是父親把太多心思放在山水書畫上了?!?br/>
“是,公子。”徐有福一身冷汗,這才驚覺,王凝之是真的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和自己上山打鳥,下河抓魚的人了。
……
鳴翠樓中,老先生坐在大廳中央,聲音抑揚(yáng)頓挫,和背后的琴音相得益彰:
“店小二一陣好忙,鬧的公孫策竟喝了一壺空酒,菜總沒來,又不敢催。
忽聽黑矮人說道:“我不怕別的,明日到了開封府,恐他記念前仇,不肯收錄,那卻如何是好?”又聽黑臉大漢道:“四弟放心,我看包公決不是那樣之人?!?br/>
公孫策聽至此言,不由站起身來,出了東間,對著四人舉手,道:“四位原是上開封的,小弟不才,愿作引進(jìn)之人?!?br/>
四人聽了,連忙立起身來,仍是那大漢說道:“足下何人?請過來坐,方好講話?!?br/>
公孫策又謙遜再三,方才坐下,各通姓名。
原來這四人正是土龍崗的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四條好漢?!?br/>
二樓上,嚴(yán)秀紅靠在墻邊,一臉無奈地看著前頭聚精會神的兩人,自從王凝之中午過來,她就在等著說正事兒了。
可誰知道,不僅是王凝之表示要先聽故事,就連趙天香都是如此,甚至她更關(guān)注一些。
而本來有些擔(dān)心的徐婉,借著送茶水的機(jī)會,過來想看看情況,也是一臉驚異地離開了。
直到下頭曲終人散,王凝之才滿足地嘆息一聲,“老先生說的是真好,引人入勝。”
“我聽說,這些故事都是你和徐婉弄出來的?”趙天香也轉(zhuǎn)過頭來,好奇地看著王凝之。
讓她有些訝異,王凝之這次沒有避開她的目光,兩人對視片刻,王凝之突然笑了起來,“沒錯,這些故事是我們弄得,不過大部分工作都是徐婉做的?!?br/>
“把之前的故事都給我,我要帶回神仙山去?!壁w天香要得理直氣壯。
“沒問題。”王凝之答應(yīng)得十分痛快。
“今晚,我去一趟翠微鎮(zhèn),解決你的事情,你也要去。”
沒等王凝之拒絕,趙天香又加了一句,“把你的那些小東西都帶上,說不定用得上?!?br/>
張了張嘴,看見趙天香的眼神,又瞧了一眼站在側(cè)面嚴(yán)秀紅一臉的期待,王凝之做出了決定:“沒問題?!?br/>
“我去準(zhǔn)備一下?!?br/>
“嗯。”
站了起來,王凝之伸個懶腰,走出房間的時候,沒忘了和傻眼的嚴(yán)秀紅低語一聲:“想嚇唬我,把這事兒混過去?想得美?!?br/>
說完就關(guān)門走了,留下嚴(yán)秀紅尷尬地站在那里,面對著趙天香的目光,只能不停地用鞋子蹭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