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澤站在小橋上,與葉小棠迎面相望。
一身靛藍衣衫,肩寬腿長,晨時的陽光斜打在身上,愈發(fā)顯得那人干凈利落,頎長挺拔。半隱在光線里的臉英俊清朗,輪廓分明。
就是這個人,在她被萬人唾棄時不顧一切沖到她面前,給了她最后的尊嚴與溫暖……
葉小棠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頓地道:“今日黃道良辰,宜婚宜娶,公子可愿與我結為夫妻?”
姜長澤沉如深潭的眼眸倏然一亮。
未及開口,葉小棠搶著道:“你不說話那便是應了?!?br/> “好……”
這么痛快?
倒讓葉小棠吃了一驚。
費盡心思準備好的游說的話沒派上用場,上前拉住姜長澤往橋對面走:“應了便不能反悔,跟我去簽字畫押?!?br/> 婚書上簽了字,那就是板上釘釘,葉家和秦家都改變不了的事了。
姜長澤也不掙脫,任由她拽著。
媒婆帶著轎夫追過來,剛好看到這一幕。
葉小棠說“夫家”,媒婆當是秦家,跑了半天發(fā)現方向不對才緊趕慢趕的追過來。
現在累得氣喘不上來,整張臉憋成了豬肝色,指著葉小棠就罵:“成親之日與人私會,簡直是恬不知恥!”
指揮轎夫:“你們上,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我拿下送官!”
一想不對。
她收了葉家銀子送葉小棠去成親,親結不成,她豈不要退錢給葉家?
那可不行!
遂又指著葉小棠道:“把她抬上花轎,男的送官!”
“我看你們誰能把她帶走!”是姜長澤的聲音。他不愛惹是非,但也不怕事。葉小棠說嫁他那就是他的妻子,他便要護著。
正欲上前,葉小棠拉住他:“等等?!?br/> 抓起他的手湊到唇邊,用力咬破,在婚書按了個指印。
到媒婆面前將婚書一展:“睜大眼看清楚,姜長澤是我葉小棠的夫君。出言誣蔑,我看該送官的是你?!?br/> 扭頭對姜長澤道:“長澤哥哥,送她去見保長?!?br/> 來的路上她把姜長澤的名字寫上了,現在姜長澤按了手印,就算是一份合格的婚書了。
但光合格還不夠,她得讓葉家、秦家都承認這份婚書是真的。
“好?!苯L澤應道。
又是一個簡單干脆的“好”,淡然篤定,好似無論葉小棠要他做什么,他都會不問緣由的答應。
葉小棠心微微一顫。
姜長澤看似清瘦,動起手來毫不含糊,三兩下把轎夫制服,連媒婆一起送到了保長家中。
保長去了秦家吃喜酒,匆匆趕回來。
見是本該在秦家的葉小棠和媒婆,又驚又疑:“這是出什么事了?”
媒婆惡人先告狀:“我受葉家托付送葉小棠去秦家成親,不想這個挨千刀的姜長澤半路搶親不說,還出手打我這個老婆子。保長,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保長問姜長澤:“她所言屬實?”
“不是!”開口的是葉小棠:“我與長澤哥哥有婚書這證,不存在搶親之說?!?br/> 媒婆道:“婚書是假的!”
葉小棠:“是真是假,保長將婚書上的人叫來問問便知?!?br/> 婚書上除了有男女及雙方家人簽字畫押外,還要有證婚人、媒人簽名佐證。保長依葉小棠所言,請來了婚書上署名的人。
其中包括葉父葉大山,葉母孟氏,證婚人田賈,媒人江明山。
葉蓉也跟來了。
到了保長家,葉蓉看到身穿大紅喜服,站在眾人中間格外顯眼的葉小棠,忍不住驚叫起來:“娘,她還敢鬧到保長家里來!”
孟氏瞪了她一眼。
葉蓉只好把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進屋時,田賈和江明山已經到了,正在與保長說話。
葉大山壓下心頭疑惑,行了禮,問道:“保長,今日小女出嫁,這是鬧的哪出?。俊?br/> 保長:“讓你閨女說?!?br/> 再見葉大山和孟氏,葉小棠心中已然沒了親切之感。
前世她帶著孩子求醫(yī),走投無路時曾回娘家求救,孟氏非但不幫,還將她趕出家門與她斷絕了母子關系。當時葉大山就在場,對孟氏所作所為也只有聽之任之,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說不怨恨,那是假的。
不溫不熱的語氣道:“爹,知您平日愛喝幾盅,可女兒出嫁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犯糊涂?我夫君是姜長澤,姐姐要嫁的才是秦靖,今日我出嫁,怎的成秦家迎親了?”
葉大山好酒,村里人都知道。
她故意這么說,就是要讓大家覺得是葉大山弄錯了。
孟氏聞言訓斥:“胡說,明明是你搶你姐姐未婚夫,非要嫁給秦靖,怎么反過頭來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