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卿從臥房里走出來,里間兒依稀可以聽見燕澤銀的哀嚎:“姐夫……姐夫救我!”
徐墨卿看著手撫額頭的燕歸晚,道:“妻主是怕瞞不住主母了吧?”
燕歸晚抬頭看了眼徐墨卿,眼神飄忽不定,“沒有的事!燕澤銀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再不好好管教,日后怎還得了?”
徐墨卿瞧出她早就后悔,不過是礙于長姐的身份還在扮著嘴硬。
“郎中剛剛還說,澤兒的背脊恐要留下一道疤痕?!毙炷漭p描淡寫道。
燕歸晚急吼吼地反駁道:“夫郎休要唬我,我打澤兒并未下去狠手,怎來留疤一說?剛剛那郎中可沒有說澤兒身上會留下疤,她拿了我家賞錢卻醫(yī)治不好澤兒的傷?休怪我不饒她!”
“妻主莫惱,是我唬你的。澤兒不會有事,就算傷愈后留些印子,我也會尋來良藥為澤兒撫平?!毙炷湫α诵?,“妻主分明是愛弟心切恨不成才。”
燕歸晚不語,她不想承認(rèn)。但得知燕澤銀當(dāng)真無礙也算松了口氣,可主母那邊該怎么圓過謊去呢?
“莫不如向主母說是我新婚思家害了病,你明日又要回皇宮當(dāng)值,澤兒自告奮勇來照顧我。妻主意下如何?”
“這樣做當(dāng)真瞞得住主母?”
“總得試一試。退一步說就算被主母知道又何妨?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罷了?!?br/> “夫郎,你不知……主母不易,我既已擔(dān)起燕門,實不忍還總?cè)_她?!?br/> 原來燕歸晚竟有這等心思,徐墨卿堅定道:“妻主放心,這件事我定為你料理好?!?br/> “夫郎,有勞你了?!彼龥]想到徐墨卿竟會這樣幫自己。
當(dāng)日黃昏,徐墨卿先隨燕歸晚去木李樓向燕樂施請安。恰妾郎公溫長溯也在這里陪著主母說話。期間徐墨卿裝作病病殃殃,想以此迷惑住燕樂施。
溫長溯關(guān)切道:“晚夫郎這身子骨是怎么了?可是要找郎中瞧瞧?!?br/> 燕歸晚略上前一步欠身道:“煩妾郎公關(guān)心,墨卿他不過是偶感風(fēng)寒,加之有些思念皇室罷了?!?br/> 燕樂施立刻喚書語近身,“去給晚夫郎稱二兩丹參片送到桃夭館去。”
燕歸晚和徐墨卿謝過主母,燕樂施又道:“桃夭館里缺什么少什么你只管來向書語、書畫說。夫郎爺若是身子不爽快,早更黃昏就不必過來了?!?br/> 溫長溯跟著附和幾言,又問道:“嵐兒、澤兒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到這會子還沒有過來?!?br/> 溫長溯正念叨著,外面燕歸嵐帶著房下男眷白子言并著二柳一起走進(jìn)木李樓來。
眾人一一向燕樂施行了禮,接著看座吃茶。溫長溯又在旁追問道:“嵐兒可是看見澤小子了?”
燕歸嵐攤了攤手,“女兒不曾見到澤弟,他許是又出外玩耍去了吧?”
燕歸晚瞪著燕歸嵐,雖不言語卻已怒氣沖沖。徐墨卿瞧見妻主模樣,小聲勸道:“妻主,莫怒。”
燕樂施未久留眾人,一盞茶的功夫便把眾人給打發(fā)走。溫長溯也一并起身離開,臨出木李樓前與才過來的燕樂允撞個照面。
燕樂允朝身后的小璞招招手,“小璞,你跟我一起進(jìn)去吧!不然還要等下去?!?br/> 溫長溯見狀跟著問道:“這小璞怎么來了?澤兒呢?”
“溫妾公,你這樣關(guān)心澤兒去向,莫不如把澤兒接到你那磐石齋里養(yǎng)一養(yǎng)?”
“三妹說笑,我怎么敢?!?br/> 見溫長溯被燕樂允給敲打了,燕歸晚便和徐墨卿走開。徐墨卿沖著小璞眨了眨眼睛,小璞心領(lǐng)神會似的點下頭。
原來徐墨卿早一步已向小璞通了氣,要他過來回稟主母,道燕澤銀被柳家姑母留在府中吃晚宴,要晚些時候才能歸來。自然他也向二柳交代了一番,要他們回柳家時囑咐好家母,恐日后再對不上口徑。
總之,這一晚算是把主母給蒙混過去。燕澤銀入住到桃夭館內(nèi),小石留下來照顧他的起居,小璞仍留在關(guān)雎閣里,一切照舊做給外人看。
燕歸晚把床榻留給燕澤銀,而她和徐墨卿則搬到間壁的炕房里居住。晚夕,她和徐墨卿本躺在炕上準(zhǔn)備入睡,忽又起身悄悄走到燕澤銀床邊。燕澤銀“哎哎呦呦”的睡了過去,小石則在床下搭著草席而臥。
小石見到燕歸晚剛要行禮,燕歸晚便抬手示意他不要出聲。她默默為燕澤銀蓋了蓋被子,才走回到炕房里休息。
徐墨卿閉著眼睛輕聲道:“明日回宮當(dāng)值,還是放心不下澤兒?”
“是我太過嚴(yán)厲了嗎?”燕歸晚自省道。
“澤兒本質(zhì)不壞,他不過是調(diào)皮了些?!?br/> “嵐兒去胡鬧我管不著,好賴都有她生父溫妾公看護(hù),澤兒卻不同。他沒了父母,唯有我這個長姐護(hù)著他。若我不把他管教得當(dāng),怎能對得起死去的父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