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燕樂施與劉纓約定好時間,來家便支會燕樂允,要她及早做好準備,到時候二人相會萬不可跌了燕門的臉面。正巧這日在外游走一整日,待燕樂施得出空閑,書畫才走上前來稟告,燕歸晚今日歸家,來木李樓兩次均未盼回主母。燕樂施已知與劉家的婚事成了七八分,這時候也該告訴燕歸晚了,遂叫書畫前去桃夭館把燕歸晚請過來。
而桃夭館這邊,燕歸晚和徐墨卿聽九靈學舌一番,心下也有了些譜兒。燕歸晚對主母的心機向來了然,想著不管主母為小姨母尋來哪家的夫郎,都是為了使燕門強大起來。徐墨卿口中雖沒有說什么,心里卻對這燕樂施生起敬畏,不知該說她急功近利還是該說她鞠躬盡瘁。
當下天已漆黑,院落里都已掌燈。燕歸晚親登東廂房里,拉著等候她一整日的柳宜風去了側(cè)正房舍里。柳扶風送他們到了東廂門首就不再前行。這柳宜風便隨著燕歸晚走過去。小廝兒松柏留在東廂給柳扶風使喚,燕歸晚又撥了兩個小廝兒給柳宜風。他們一個名喚九鳴,一個名換九旗,都是燕歸晚身邊的老人。
柳宜風穿戴喜慶,在東廂里等了燕歸晚整整一日,不曾想她到了晚夕才帶自己進門。眾男仆女婢紛紛退下,臥房里只留下九鳴和九旗二男官在側(cè)侯著。
九旗笑嘻嘻道:“晚主,要小的為您去打洗臉水來嗎?”
燕歸晚“噗嗤”一聲笑出來,原來他們以為自己會這里留宿。她連忙擺擺手,“你們倆去外面候著吧。我與宜妾郎有話要說?!?br/> 九鳴九旗連忙避走出臥房,柳宜風則滿臉無助地望向燕歸晚。
“晚主……”
“哎,今日起,宜郎該喚我妻主了。”
“妻,妻主……我……”
“宜郎無須多言,如今你成為我的妾郎,想必柳家人不會再為難你和扶郎了吧?顧氏之危我無力解圍,愿你們二郎能想出好的對策?!?br/> 柳宜風聽了落下眼淚,道:“宜郎不知該如何感謝晚……妻主。”
燕歸晚忽然柔情道:“宜郎和扶郎本應是我的兄弟,同澤兒一般,大家不分尊卑只講親情。怎奈柳姑母她……”她不愿再講下去,故調(diào)轉(zhuǎn)話鋒,道:“宜郎,我能為你做的只有衣食無憂,除此之外再無他意。前兩年你和扶郎做的那些事,我不再追究亦不再提起,從今以后我們好生過活,好不好?”
柳宜風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悲哀,燕歸晚這是在宣判他的人生么?她難道真的要他們兄弟倆在這燕公府里當一輩子“活死人”?
“妻主的意思是……我們之間絕無可能做成真正的夫妻?從前不會,現(xiàn)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是。但宜妾郎可放心,柳家那夜的事,我定當成真實的來對待?!?br/> 柳宜風坐的直挺挺的腰身瞬間軟榻下來,除了落淚他不知自己還能做什么。
燕歸晚說畢起身欲離開,柳宜風跟在她的身后,不知自己是在相送還是在懇求她留下。燕歸晚忽然想起些什么,回頭說與柳宜風:“宜妾郎還需明白一件事,我們之間的秘密最好不要讓扶郎知曉。你說好不好?”
柳宜風見燕歸晚模樣很嚴肅,只好硬著頭皮承諾下來。原本他是想過段時間就告訴哥哥真相的,可眼下燕歸晚卻這樣命令他,這使他異常難受。
燕歸晚決絕地離開這里,外頭候著的二男官見她走出來忙上前來問安。
“你們倆跟在我身邊有多久了?”
九鳴道:“總有七八年的光景。小的剛來晚主身邊,還是個孩提呢。”
九旗道:“小的也是。”
“既如此,你們倆就該明白我為何要你們來給宜妾郎做近身男官?!毖鄽w晚著重了語氣。
“小的們明白。”
“明白就好,凡事與九靈商議。不要虧待宜妾郎?!?br/> 燕歸晚打點好柳宜風之事,心中踏實下不少。她正準備回到正房里,便見到九鶯引著書來到她的面前。
書畫躬身叉手道:“晚主,主母有請?!?br/> “此刻?這個時候?”燕歸晚反問道。
書畫笑回道:“晚主快快隨我回去吧。主母三日未見你甚是想念呢!”
燕歸晚聽了連忙隨她去往前院兒。徐墨卿在房下窗前,聽見外頭有書畫來請,心中已猜測出燕樂施要燕歸晚過去所為何事??磥磉@燕公府里當真要再辦喜事了。他自行躺下來歇息,沒過多久就進入夢鄉(xiāng)。他的夢里,永遠都有那追不到的白衣人的身影。最近他又開始頻繁的夢見他,這夢簡直要把他給折磨死。
燕歸晚來至前院兒,見木李樓仍舊燈火通明,西廂的竹梅苑也沒有睡下,唯有東廂的磐石齋已經(jīng)熄了燈。
書畫把燕歸晚一直引進臥房,燕樂施正在炕房的炕上歪著,見甥兒進來忙把她拉過炕上來坐。書畫分別給二人身后送上來一個橙黃黃金錢蟒靠背。書語更是為二人送上來茶果。雖是夏日永晝暑氣難挨,但這木李樓通風絕佳,倒也感覺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