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船連同不斷組合改道的玄線,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身后。武小武亢奮地開啟“十萬個為什么”模式,唐嬸兒被問煩了,多抓了兩把瓜子給他,說到了公寓再細聊。
“嬸兒,我今天才算是真正認識您了!以前……嘿嘿,怪我有眼無珠、不識廬山真面目!其實您是人類當中的魂使對不對?”武小武這下開心壞了,不僅捋清了學長一事的來龍去脈,還能得到唐嬸兒以逆天的真實身份幫忙,只覺底氣又足了十分。
“你才活了幾年,狗大的年紀能見過多少事兒,要是沒你叔,我也早讓土給吃了。人活一世,好多事兒都是想不到的?!碧茓饍壕桶炎约寒斈甑脑庥?、如何被唐叔用魂使的靈能加固了自身靈能,以及唐叔對她的幫助指點和傳授所學等,平靜而扼要地告訴了武小武。
她平時不太搭理人,在學生心目中就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那樣的角色,可今晚的她一改平時的偽裝隱藏,竟帶著幾分童趣、年輕人那般的玩心,方才用響指和意念召喚靈舟時,臉上還透出種“老娘”似的驕傲感。加上坦誠告知自己的身世,武小武自覺與她親近了不少。
走到學校大門,門衛(wèi)收發(fā)室里值班的保安正在看球賽,唐嬸兒上前敲敲窗戶,那保安大哥突然站起來,很恭敬的樣子站起身,給兩人開了門,期間一言不發(fā),也不敢直視他們。
今晚的武小武,竟比剛接受靈魂權(quán)杖時還得意,第一次這么大搖大擺地走出校門,身后還跟著那么宏偉詭秘的龐然大物。學校的大門在靈舟面前,反而顯得渺小丑陋。他好想叫醒全校的人,讓大家都來看看自己牛逼哄哄的樣子。
“太牛了嬸兒,剛那個保安,該不會也是咱們自己人吧?”
“那倒不是,自打我跟你叔到了學校開始,就給很多相關(guān)的人投射了終身烙印。絕對服從的啦,選擇性遺忘的啦,你叔有時候玩心大。過去這兒有個保安老胡,只要咱們離他五百米內(nèi),他的烙印就會讓他打盹兒。后來老胡退休了,他為人挺好的?!?br/>
“噢!那剛才這個保安的烙印,我看他的眼神舉動,應該是看到煉魂……不,應該是看到有權(quán)杖的人,就敬畏對方、絕對服從那種的?”
唐嬸兒笑著斜視他一眼,“沖你這個聰明勁兒,你叔就沒選錯人?!闭f著她突然抓住武小武的腕子,“就是太單薄了,多吃點兒練結(jié)實點兒,不然跟個雞仔似的。”
“疼疼疼,嬸兒你輕點兒!”武小武腕上好像多了把老虎鉗子,他從不知唐嬸兒力氣這么大,也不清楚是本來如此,還是因為魂使的靈能作用,唐嬸兒松了手,他揉著腕子說:“我也沒辦法啊,就這么個體質(zhì),怕是肚子里有蟲。”
“吳邪肚子里的面條蟲???”唐嬸兒嗑完最后一粒,拍拍手道。
武小武笑道:“你也看啊!我以為你就愛看婆媳打架的那種,對了,看蟲子那集的時候,我跟猴子好死不死,正吃烏冬面呢,惡心壞了!”
“好啦,話說回來,你跟水房那孩子怎么交涉的?祂到底怎么回事?這幾年據(jù)我所知,整個崇江市能做囚魂所的,也就李敬光那狗東西,祂又怎么招惹上他的?”
武小武深吸口氣,把自己探知到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轉(zhuǎn)述給唐嬸兒。
聽完之后,唐嬸兒不免又嘆息一番,說小唐不該用最極端的方式,那么年輕就選擇輕生,名姓上算起來還是唐叔的本家,也算是種緣分,無論如何得幫祂一把等等。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榕園公寓,唐嬸兒又打個響指,偉岸的靈舟便停在公寓外。上到二樓武小武開了門,唐嬸兒徑直走向臥室,很熟練地從壁櫥里進去,穿過密道來到了一層倉庫間的后門。
武小武再次開門時問:“來這兒干嘛?上次唐叔帶我走過一回,后來我也沒下去過?!?br/>
“傻啦吧唧的,不是你好奇靈舟里啥樣嗎?”
“蛤?!我能進去?!真的假的?!”
“小點兒聲!”
武小武關(guān)好倉庫間的后門,兩人從檔案柜后面繞過來,唐嬸兒念出一個他很陌生的組合口令,也與他所掌握的全部口令規(guī)律截然不同。更令他驚訝的是,陳舊積灰的儲物間內(nèi),竟隨之出現(xiàn)幾條黑色的玄線,在兩人面前圍成個垂直于地面的五邊形!
隨后,唐嬸兒每念一句,就出現(xiàn)一個能量態(tài)的線形五邊形,依次按黑白紅黃綠的順序,形成個同心五邊形的組合結(jié)構(gòu),仿若某個糧倉的縱切面。這也是武小武成為煉魂師以來,第一次知道除了黑色的玄線,還有紅色的囚線、以及其它三色不知何用的能量線條。
這一刻,武小武突然明白過來,唐叔為什么要在這個公寓的儲物間安排個密道,進一步揣測,當初唐叔來到崇江市、承包了這個公寓等一系列安排,可能就是為了這玩意兒!
“這是怎么回事?真心好看??!”武小武湊過去,細看層層排列的能量線。
唐嬸兒終于不用再壓低聲音,以正常的音量說:“小武啊,玄線本身就是靈界、宇宙本體的一部分,自始就有的。其本體妙不可言,玄線又有五相五用,也就是由黑色的玄線本身,演化而來的其它四種能量線,以及它們各自的作用?!?br/>
“我看外面那些,大多是穿透整個世界的,下面可能都已經(jīng)到地底下,上面延伸到大氣層之外了,感覺無邊無際的,就算有一些是橫著斜著的,那也是兩頭跟別的玄線有交點的,這種一下子出來五種,還獨立懸浮著的,從來沒見過??!”
唐嬸兒笑道:“別說你,我和你叔這些年,在全國范圍內(nèi)所見的,不超過十來個,加上海外所見的,總數(shù)也不超過百個。”
“全國?海外?你們之前周游世界了?。俊?br/>
“這……你以后會知道,說來話長。”唐嬸兒轉(zhuǎn)移了話題,“五種能量線形成的五邊形組合叫‘玄門’,活人當中,不管是普通人,還是煉魂師捕魂手,包括你叔本人,都不能進入靈舟,除非成為靈體。但是,有了玄門,活著的人就可以進入靈舟,看到靈界的真相?!?br/>
武小武喜不自勝,心跳加速,“嬸兒,那快,該怎么進?要念口令嗎?”
“直接進,要么你跳著踢踏舞進去也成?!碧茓饍河中χ蛄藗€響指,整個房間內(nèi)雖然看不到外面巨大三角口的推進,但武小武知道,這是唐嬸兒的靈舟要進來的節(jié)奏。
武小武訕笑著說:“還是你先,您是長輩,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勞煩嬸兒給帶個路唄。”他不知這玄門的另一邊,會是怎樣的情況,心里多少有點膽怯,可又迫不及待想要滿足好奇心。
很快,公寓外的靈舟緩慢駛?cè)?,并借助通往地下的航道,將船體的一大半沒入地表,逐漸調(diào)整之后,使靈舟的甲板剛好與玄門的下邊平行。因這艘靈舟太大,其它部分都與周圍的墻壁屋頂融合式重疊,武小武能看見的,也只是船頭的局部。
唐嬸兒突然皺眉,直勾勾盯著他問:“你知道麻瓜嗎?”
“???哈利波特里的嗎?知道啊?!?br/>
“那你知道麻包不?”
“蛤?沒聽過,啥意思?”
“就是長得像麻桿兒的慫包?!碧茓饍赫f完,頭也沒回地進入了玄門。
武小武都沒來得及翻白眼,唐嬸兒就已穿過玄門,再一轉(zhuǎn)身,正站在靈舟的甲板上。她整個人在轉(zhuǎn)身的剎那,已變成了令人錯愕的模樣!
唐嬸兒全身都穿著魂使那種黑霧袍子,造型繁復而夸張,讓武小武想起網(wǎng)游中的某些角色服裝;但與魂使不同的是,唐嬸兒的臉、雙手,都還是正常人的皮膚,只不過在臉龐和手的邊緣,泛著氤氳流動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