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京師永定門外,“戚”字大旗從通州方向的地平線上升起,一支軍隊邁著整齊的腳步來到京郊外城。
為首將領一聲令下,余的兵士有序散開,開始扎營。
永定門上京軍值夜的將校聚攏在一起,見城下這支兵馬軍容整肅,行動自如,都是驚為天人。
“是浙兵來了?!?br/> “他們居然還拉著炮,少說要有十幾門吧?”
“是誰能帶出這樣的兵馬?”
“還能有誰,肯定是定遠的戚帥!”
來京的戚家軍大抵在三千人上下,這個數(shù)量已經(jīng)不少,但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深夜扎營,居然沒有傳出太大雜音。
很快,永定門內(nèi)走出一名太監(jiān),到城外環(huán)視一眼,發(fā)現(xiàn)有員將領雄姿英發(fā),正在指揮扎營,便直接走到面前問道:
“您是定遠來的戚將軍吧?”
“公公是——?”戚金轉過頭來。
見他生的儀表堂堂,太監(jiān)心中暗暗吃驚,說道:“咱家喚做李朝慶,皇上圣諭,戚將軍一到京師,立即進宮面圣?!?br/> 戚金不敢怠慢,當即點頭稱是,然后從腰間拿出幾塊碎銀,塞進太監(jiān)手中,抱拳笑道:
“小人初來乍到,還望公公能行個方便,多加照料?!?br/> 李朝慶本是神宮監(jiān)的掌印,上次元日布置得當,魏忠賢和朱由校若有若無的提了一嘴,現(xiàn)已被調(diào)任提督南海子。
戚金自然明白,與他交好,就是與眼下正得圣寵的“閹黨”交好,日后無論軍餉還是回到地方上,都會得到很多好處。
至于名聲,咱們刀頭上舔血的,哪還顧得了這么多!
李朝慶不動聲色的收下銀子,心道見了這么多武夫,還是這位最識大體。
一時間,李朝慶對戚金頗有好感,想著回去在魏公公面前多加提及,媚笑道:
“戚帥說的哪里話,都是為皇上辦事兒。快些進宮吧,你的這些弟兄,自會有京軍幫忙照料?!?br/> 戚金松了口氣,抱拳道:“煩請公公帶路?!?br/> ......
乾清宮西暖閣,除了佯裝看書的少年天子,還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教書先生。
這“教書先生”不是別人,正是內(nèi)閣首輔葉向高。
朱由校是隔著鍋臺上炕,太子都沒當,直接一步到位,登基做了皇帝。
盡管朱由校識字,書法寫的還不錯,但卻沒有經(jīng)受過文人眼中的正經(jīng)“皇家教育”。
因此,每隔幾天都要來上一場經(jīng)筵日講。
左庶子日將官有好幾個,孫承宗就是其中一個。
這經(jīng)筵日講說起來是讓皇帝經(jīng)受正統(tǒng)教育,可朱由校心里明白,說白了還是儒家洗腦那一套。
去年登基直到現(xiàn)在,朱由校每次一到日講,就直接喊上兩個小太監(jiān)去了南海子。
文官們對此爭相上疏抗議,朱由校也都置若罔聞。
現(xiàn)在葉向高擔任首輔,朱由校倒是想起要經(jīng)筵日講了,只不過點名要葉向高來講。
葉向高聽到這個消息后,那可是嚇得不輕。
上次面圣一趟,第二天魏忠賢就派人把當年負責主審梃擊案的王之采抓到東廠,準備推翻重審。
三大案要推翻重審,最慌的就是東林黨。
東林書院案余波未平,三大案硝煙又起,王在晉又在主持京察,葉向高入閣后卻并沒有起到什么抑制效果。
再一結合當晚出宮后葉向高直接居家告病,很多官員就都覺得事情不對。
他們在第二天會面,一同去葉府求見,想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