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還是被宣進皇宮里去了,無極殿里,右邊站著的是兵部尚書觀音毋,他此時雙手收在兩只袖子里,站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
李智武不時在奏折上批一些朱紅,也許是忙累了,他伸了伸懶腰,將手中的奏折放在桌子上,他抬眼看了看費異,問道:“跪了多久了?”
費異答道:“兩個時辰了。”
李智武擺了擺手,道:“李尤嘉讓皇后帶回去好生管教?!?br/> 費異抬了抬眼皮子,問道:“那譙國公主?”
李智武拄著胳膊,問底下站著的李錦,道:“錦兒,你說呢?”
李錦聞聲抬頭說道:“父皇,小髻子年紀還小,難免貪玩兒些,再加上宮中沒什么玩耍的趣事,會被外面稀奇古怪的東西吸引也不足為奇,不如還讓她在我府上住下,女兒一定細心教導她?!?br/> “朕問的是怎么處罰,沒問你別的!哼!身為皇家公主,居然去賭坊里賭錢?還欠下那么多賭債,受些教訓本就應該,你們舅舅管教一番也是為了他們好,你可好,帶人去將賭坊砸了個稀巴爛,這是堂堂公主能做出的事嗎?”
“父皇,女兒已經(jīng)同意給錢了,可賭坊的欠條根本不合規(guī)矩,女兒只是和他們理論一番,誰知道他們的那個管事惱羞成怒,對女兒大打出手,女兒為求自保,才不得已……”
“好個為求自保!你也好意思說?明著面兒的羞辱人,還給人開個證明,證明你媽是,唔,呸,這樣的證明需要你給開?是不是那個混蛋梁周給你出的主意?朕記得你求了朕的金牌,不就是要讓他能夠隨你出入皇宮的嗎?費異,去看看那小子來沒來,給朕把他提溜過來!”
“是?!?br/> 費異出了無極殿,像只老鷹提著小雞一樣將梁周抓了進來,梁周絲毫不敢反抗,還記得這位總管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不去”,便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好久,如今情景重現(xiàn),梁周怎么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再多話了。
費異將梁周扔在地上,人就又走回李智武的身邊去了。
梁周抬頭看了看,趕緊低頭唱道:“小民梁周,見過吾皇萬歲!”
李智武嘴角一撇,說道:“不懂禮儀就要問問,下次見了朕再這般胡言亂語就先打二十板子。”
“別啊,小民一年也進不了一次宮,這頓打就免了吧?!?br/> “你還敢還嘴,跟朕說說永興坊的事,照實說,敢有半句假話,那便是欺君之罪,知道嗎?”
梁周抬頭看了看李錦,見她咬著嘴唇,十分緊張的樣子,梁周嘴角上揚著道:“陛下,欠債還錢有什么好說的,只是小民真的是想不到啊,這世界上還有比我們那的印子錢還坑人的高利貸!”
“哦?何為印子錢?”
觀音毋見李智武發(fā)問,趕緊出言制止,道:“陛下,民間借貸一向是你情我愿,即便是高出幾分,雙方愿意,自然沒什么不妥的,至于這位?叫什么?”
“梁周!”
“梁周說的印子錢,臣以為不宜在這里談論,若被起居郎司馬清在陛下的起居注里面寫上這么一筆,得不償失?!?br/> 李智武聽了觀音毋的話輕咳了幾聲,說道:“你們的事容后在議,不過這罰是跑不掉的,就罰梁周替錦兒挨二十尺,小髻子年紀小,懲罰減半,一共三十尺,下去吧。”
李錦急道:“父皇!這三十尺下去,豈不是要將手打爛了?”
“朕說的話便是圣旨,錦兒難道要抗旨嗎?”
李錦咬了咬嘴唇,說道:“既然父皇覺得女兒有錯,女兒也不用梁周來替,女兒這就下去自領二十尺。”
李錦轉身就走,冷不防踩到了衣裙被絆了一跤,啊的一聲向前撲倒。
李智武嚇了一跳,沖著費異喊道:“還不快扶住錦兒!”
縱使費異功夫再高也是反應不及,到底是梁周眼睛尖,上前仰倒在地,給李錦當了人肉墊子,避免了李錦頭碰在地上的痛楚,可李錦這一倒,也直接撲在了梁周的身上,頭碰在梁周的肚子上,衣服上的墜飾刮在了梁周的臉上,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來。
“這這這!成何體統(tǒng)!”
李智武走了下來,親自將李錦扶了起來,轉頭就要罵梁周,可一見梁周臉上的血,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說道:“叫太醫(yī),給這小子包一下,別臟了朕的寑殿,三十戒尺,一下也不能少!”
費異見李智武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當即醒悟過來,道:“老奴遵旨?!?br/> 費異伸手又將梁周抓了出去,李錦看見地上的一灘血跡,緊張的叫道:“梁周,你怎么樣?”
李智武拉著李錦,道:“有空關心別人,不如關心自己,你方才嚇死朕了,以后再敢這樣冒冒失失,朕可不輕饒!”
“父皇打算怎么懲罰女兒?女兒受著便是了?!?br/> “好沒良心!朕舍不得打你,還舍不得打別人嗎?你們府里的一干人若是照顧不好你,朕挨個拾掇她們!”
“不要!父皇有氣,對著女兒發(fā)就是,何苦連累她們跟著受罰?”
“不這么著,你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么久了,你師傅還沒個音信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