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晚些時候。
靠近營地中央的一座圓形拱頂帳篷內(nèi),架起的火盆里燃燒著熊熊火焰,將四周圍映照得一片通明。
鐵堅坐在一張簡易的床榻邊沿,手里拿著一根細長樹枝,在身前的地面上緩緩寫著什么。
火光映襯之下,他的臉頰上光影來回變換,神情卻與白天時那位陳大師如出一轍。
片刻時間后,鐵堅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手中的樹枝隨手一拋,身子略微向后一仰,坐直了身軀。
地面之上,出現(xiàn)了一行和那位陳大師在長劍上所刻一般無二的符文。
只是這里的符文略微長了一些,顯得更加完整。
不過,由于沒有法力注入的緣故,其上并未有絲毫靈力波動顯現(xiàn)。
“只是一柄普通的精鋼劍,竟然也能銘刻上大半火屬性靈紋,險些煉成了下品法劍,看來至少是一名中階以上的煉劍師無疑了。區(qū)區(qū)一個商隊,竟然就招攬有煉劍師,看來這個燕家也非普通家族。”鐵堅盯著地面上符文,喃喃道。
片刻之后,他又抬起腳在地面上來回踢了幾下,直將自己刻畫的符文踢得模糊一片,無法辨識后,才仰面朝著床榻上倒了下去,雙手交疊在腦后,緩緩閉上了雙目。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鐵堅突然雙目圓睜,大口喘息著坐了起來。
他的皮膚泛著一層異常的燥紅,左手食指指端上傳來一陣劇烈灼痛,令他原本有些朦朧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
事實上,方才的睡夢之中,他過的并不安穩(wěn),腦海之中不斷回憶著被人追殺的場景,好幾次深陷死境,卻無法轉(zhuǎn)醒,令他痛苦不堪。
他緩緩側(cè)轉(zhuǎn)過身,雙腳踩在地面上,抬手揉了揉臉頰,睡意全無。
帳篷內(nèi)的火盆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熄滅了,四周圍黑漆漆的,只有一縷微白的月光從帳篷門簾的縫隙中投射進來,斜落在他腳邊。
他正欲站起身來,忽聽得帳外響起一連串輕微且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落在他腳邊的那縷月光就被什么給擋住了。
鐵堅下意識一個閃身,來到了床榻旁壘起的大木箱后,藏住了身形。
幾乎是下一刻,一截白晃晃的鋒刃突然從帳簾中探了進來,輕輕朝著旁邊一挑,一道人影便從中翻滾而出,直接來到他的床邊,反手握著匕首狠狠扎向床榻。
一連串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不過,這人影在刺中床板的瞬間,也立即發(fā)現(xiàn)了問題,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便要抽身朝帳外退去。
鐵堅哪肯給他機會,身影早已經(jīng)從旁一躍而出,一拳就朝著其后脖頸處砸去。
那人聽到腦后風聲,心中一驚,但想要轉(zhuǎn)身卻已是不及,只能頭也不回地將匕首向后捅去。
鐵堅一咬牙,揮出的拳頭非但沒有收回,反而更加重了幾分力道猛砸而去,只以另一只手朝著捅向自己小腹的匕首上按了下去。
這一藏一出,一砸一按,時機全都把握得分毫不差。
那刺客的匕首被他成功地一把按住,砸出的拳頭也落在了那人的后頸上。
“咔吧”一聲脆響。
那人的脖頸頓時向前一折,腦袋就像是被施了絞刑一般,朝后耷拉了下去。
鐵堅見此,口中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臉頰卻因為疼痛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他身上傷勢本就未痊愈,做如此大幅度的劇烈動作,如同將傷口一撕再撕,其中痛苦可想而知。
鐵堅一言不發(fā)地將尸身拖至了帳篷口處,略微撩起了門簾一角。
他借著投射進來的月光,打量了一下此人,發(fā)現(xiàn)其身上穿著的夜行黑衣所用布料,乃是越國北方特產(chǎn)的蜀麻所織,再將那人的匕首拿來一看,發(fā)現(xiàn)同樣也是越國制式。
“不是來追殺我的人,那……”鐵堅不由得沉吟起來。
“有敵襲!”
“大膽賊人!”
“快攔住他們!”
就在此時,帳篷外就立即傳來一陣雜亂的殺喊之聲……
鐵堅略一猶豫,還是握著那柄匕首,輕輕挑開帳簾一角,壓低身形,一閃身來到了帳外。
一出帳篷,他便看到整個營地外圍火光沖天,砍殺聲大作。
與此同時,在前方影影綽綽有十數(shù)名燕家武士,正手持火把和長劍朝著那邊趕了過去。
鐵堅正想要跟過去,眼角余光突然一閃,就看到自己帳篷后方的密林處有十數(shù)道人影,身形連閃,直奔營地中央而去。
他心中一驚。
調(diào)虎離山!
燕紫和車隊中其他女眷的營帳,都在營地中央那邊。
營地外圍火勢雖大,卻只是虛張聲勢之舉,營地中央這里才是敵襲的真正目標。
眼間那些燕家武士去遠,再呼其回轉(zhuǎn)顯然是來不及了,鐵堅心中念頭一轉(zhuǎn),獨自一人悄悄跟了上去。
臨近中央那些帳篷時,領頭的黑衣人做了幾一個手勢,其余人便立即分成了幾個小隊,散了開來。
鐵堅不敢怠慢,分辨出白天時燕紫接見他的帳篷位置,便直接朝著那邊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