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斷定我是入侵者的,雖然我的確是偷偷摸摸地潛入進來了,但是好歹也穿著這一身黑袍,他就不會認為我是好奇心旺盛的一般邪教徒嗎?還是說他有著除此之外的判斷依據(jù)?他看著我的眼神令我意識到,他是真的認定了我是入侵者,而我也沒有繼續(xù)偽裝下去的意思。
我對這里的邪教徒幾乎一無所知,也沒有表演的才能。既然被識破,那就只好硬著頭皮迎難而上了。
壯漢稍微俯下身子,膝蓋彎曲,身體前傾。
“喝!”
他猛地雙腿使勁,木質地板陡然迸裂,好像有人拿錘子對準地板砸擊一樣。在如此強勁的肌肉爆發(fā)力的推動下,他的身體一轉眼就從籃球場中央飛躍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過場地與觀眾席之間的隔板,逼近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這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沖過來的不是人類,而是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
已經(jīng)沒有猶猶豫豫的余裕了。
在來到我的面前的同時,他還握緊了拳頭,沖我打出了一記強而有力的正拳。
我反射性地運起念力,抬起雙臂,交叉格擋在胸前;然而他那迅若雷霆的拳擊卻在即將打中我的雙臂的前一刻發(fā)生了變向,改變了落點,打在了我的胸腹間。
他的力氣十分巨大,并且還攜帶了高速運動的慣性力量。我感到自己好像真的被汽車撞擊了一樣,整個人都向后飛了出去。
雖然剛才下意識地用了雙臂格擋,但是我的念力保護其實是作用于全身的,打在雙臂上和打在胸腹間并不會有什么決定性的差別,因此哪怕我被他抓住了動作的破綻,也不會造成更大的傷害,只是看上去不光彩罷了。
我從觀眾席前排落到了后排,座椅都被壓壞了幾個。
才剛緩過神來,我就發(fā)現(xiàn)那壯漢不知何時已經(jīng)跳到半空中,落點正是我所在的位置。
我立刻起身避開。
他像是從天而降的巨石一般降落在地,將本來就壞了的座椅壓得更加慘不忍睹。
這些座椅都是廉價的塑料做的,只有下面的支架才是黑色的金屬。我看向他腳下的塑料座椅碎片,念頭一動。念力隨著我的念頭轉動而施展,鋒利的塑料碎片憑空漂浮起來,并且在壯漢注意到了異常的同時從各個角度刺向了他。
壯漢單手護住了雙眼。
塑料碎片沒能刺穿他的皮膚,本來瞄準他的雙眼的碎片,也因為他的警惕而宣告失敗。
“小花招。”
他冷哼一聲,隨即沖向我,擊出左拳。
我立刻將念力附著在了右臂上,同樣地擊出了拳頭。
兩個拳頭激烈碰撞,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音,猶如平地起驚雷一般。我感到臉龐被一瞬間的強風吹過,這是拳頭碰撞時發(fā)出的勁風。
“原來如此,你不止是耐打,力氣也很不錯?!眽褲h說。
緊接著,他又舉起了右拳。
“但是太嫩了!”
下一刻,他抽回左拳,打出右拳。
我也抽回了右拳,打出左拳。
接下來的三秒鐘,拳頭與拳頭互相碰撞,勁風四起,耳朵都好像快要被接連不斷的碰撞聲震聾。我拿出了過去從未對一般人用過的快速連打,而壯漢的拳速甚至比我還快。三秒鐘過去之后,我又被他抓住了一個破綻,被打飛向籃球場。
我在半空中利用念力調整了自己的姿勢,穩(wěn)穩(wěn)地落到地上。
突然,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好站在了那一處奇怪的火堆的旁邊,看到了插在火堆上的鐵劍。
他好像有說過,這個東西是什么儀式節(jié)點對吧?
我抓住了滾燙的鐵劍,包裹在手掌上的念力充當了隔熱手套。
“沒用的?!眽褲h站在觀眾席后排,對我說,“你拔不出它。”
的確,就如他所說,我拔不出來,就好像它被焊死在了地板上。
“除非你殺死我,否則它就拔不出來。這個節(jié)點就是被設計成這樣的?!眽褲h走了過來,“我的任務就是鎮(zhèn)守在此處,不讓外人破壞節(jié)點?!?br/> 他的話暗示了自己在這一處據(jù)點的高地位。
“把這種事情告訴我沒關系嗎?”我問,“只要你不說,我就會一直一頭霧水下去?!?br/> “無所謂?!眽褲h說。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說,這不是很重要的節(jié)點嗎?難道他在語言中給我設下了什么陷阱,想要誤導我?但是我一時之間也分析不出來。我又問:“你之前說阿爾馮斯·艾爾利克來過這里吧?”
“沒錯?!?br/> “他現(xiàn)在在哪里?”我問,“他被你殺死了嗎?”
“不,他被祭司帶走了?!眽褲h說,“他的運氣太差了。如果對手是我,他還是有勝算的;但對手是祭司,他就毫無反抗之力。本來鎮(zhèn)守在這里的法師只有我一個人,可恰巧祭司來這里視察,而他則倒霉地撞到了槍口上。”
“祭司是什么人?”
“是我們的首領?!?br/> 壯漢似乎很好說話,但凡我提的問題,他都給我回答了。
“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我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問,“你們究竟有什么目的?”
“這都是為了……為偉大的神靈獻上祭品?!?br/> 說到這里,壯漢突然一個加速,沖到了我的面前,掄臂揮下。
我避開了這一擊。
“河貍市死了很多人,你們沒有負罪感嗎?”
“不信神的異端分子罪有應得!”
一旦談起他們的行事理念和信仰,壯漢就變得不可理喻了起來。明明之前還很好說話,但是現(xiàn)在卻又展現(xiàn)出了一種狂熱而極端的攻擊性。我想起了之前被我拷問的兩人,他們即使被我殘酷的手段折磨也從來不曾屈服,但是我并不欽佩他們,反而更加覺得他們不可理喻,甚至非常扭曲。
我一邊招架壯漢的攻擊,一邊伺機反擊,然而我的反擊都被他招架了下來。
他一定經(jīng)過了長年累月的武術訓練,一拳一腳都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條理,我?guī)缀跽也坏剿钠凭`。
說來可笑,我明明是使用念力的超能力者,卻在跟這種擅長強化肉體的家伙做接近戰(zhàn);但是,說實話,這的確就是我的全力戰(zhàn)斗姿態(tài)了。
就如我之前提過的那樣,我的念力的威力會隨著距離的增加而衰減、隨著距離的縮短而增強,在近距離,我的念力能夠發(fā)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換句話說,假如我要用念力操縱一個物體進行戰(zhàn)斗,自然是離我近的更能體現(xiàn)我的念力強度。既然如此,在我的附近,還有什么能比我自己的身體更適合充當念力的載體嗎?
也許還有更加聰明的戰(zhàn)斗方法吧,但我實在不是一個頭腦靈光的人。
“沒用的!”壯漢一邊攻擊一邊喊,“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你根本沒有學習過武術,你的動作破綻百出!只是在憑借這詭異的防御力在與我硬拼罷了!你的敗北只是時間問題!”
據(jù)說武術家在講究力氣與技巧的同時也十分重視氣勢,氣勢旺盛與氣勢衰弱的實力是截然不同的。他在戰(zhàn)斗中分神說話并不是粗心大意的舉動,或許也不是小瞧我,只是在給自己壯大氣勢,并且打擊我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