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就在前頭?!?br/> 在黑夫亭長以身為餌,拖住了里正、田典,又東拉西指,到處找人說話閑聊,吸引了大多數(shù)看熱鬧的里民的時候,季嬰、利咸二人則奉命在里中巡視。
巡視是假,他們實則是想帶著“駒”,去季嬰上次來盲山里送信牘時,發(fā)現(xiàn)的那個可疑之處看看……
早在進入盲山里前,季嬰就和眾人說了他遇上的那件怪事。
“我一月份不是來送過田佐吏的信牘么,當時吃完飯后,到處找如廁的地方,結(jié)果在里中走迷了路,走著走著,便路過里北一處破落的小屋邊……”
季嬰說,那屋真是嚴嚴實實,只朝外開了個小窗,窗口灰蒙蒙的,里面好像還有細細的木柵欄,就跟亭舍關(guān)押嫌犯的犴獄似的,聽到外面他的動靜后,屋內(nèi)還發(fā)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季嬰是個好奇的人,于是把臉湊過去看,因為外面亮,屋里面暗,看得他很辛苦。
就在這時,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猛的從暗屋朝窗口撲過來!嚇得他往后一跳!
“那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好像是女人,她見了我,便死命的拿手拍,震得窗戶木欄都在響,口中還說著‘救我,救我’,聲音有些啞,聽不清后來還說了什么?!?br/> “我被嚇得退了回來,這時候有人過來找到我了,讓我跟著走,不要亂跑,還有個人走到那戶人家,用本里的方言大聲說了幾句什么,窗戶里面立馬就沒了動靜……”
事后,里人還向季嬰解釋說,那里面關(guān)著的是某人家的隸妾,已經(jīng)瘋了,得關(guān)起來,不然就四處像瘋狗一樣咬人,叫他不要理會就是。
季嬰當時沒有生疑,等掠賣案的終點指向盲山里時,才猛地想起這茬來。
“說不定里面關(guān)著的,就是駒的女兒呢!”季嬰提及的這件事,幾乎就是黑夫他們唯一的線索了。
不過,雖然黑夫已經(jīng)拖住了里吏和里中大半的人,但里正依然不放心,還是派了一個人跟著季嬰等人。只是走到半道季嬰就捂著肚子說自己腹痛,叫那人快快帶他去溷軒,那人無奈,只好囑咐利咸和駒站在原地別動。
二人怎可能不動,監(jiān)視他們的人前腳剛走,二人就匆匆往北面而去。季嬰告訴他們,上次那個人家單家獨戶,緊挨著里墻,門前有一株歪歪扭扭的棗樹,很容易找。
不多時,他們便找到了季嬰所說的人家,這家人單家獨戶生活,與其他鄰居距離有點遠,門前種著棵歪斜的棗樹,院子只用簡單的籬笆圍著,牛糞糊的屋墻黑乎乎的,屋頂是簡陋的茅草,一看就是個窮苦人家。
季嬰所說的小屋,就坐落在棗樹邊上。
駒很焦躁地撲了上去,在季嬰曾看見過人的窗口趴著,小聲朝里面呼喚……
“鳶鳶?鳶鳶?”
然而他喊了許多聲,里面都毫無動靜。
利咸怕他越喊越大,引來別人,連忙將駒拉了回來,他自己踮起腳朝屋內(nèi)看去,掃了一圈后道:“里面沒人?!?br/> “沒人?。俊瘪x失望極了,原地跺腳道:“會不會是吾等找錯了?”
“沒錯的,就是這戶人家?!?br/> 這時候,季嬰也小跑著過拉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已經(jīng)甩掉了監(jiān)視他們的人。
他也在窗邊瞧了瞧,嘖嘴說這真是怪事,上一次來,明明還有人的。
“會不會是已經(jīng)被移走了!這里雖然不大,但也有二十余戶,吾等難道要一家一家找?”駒越發(fā)焦躁不安,遲一刻找到女兒,她就要多受一刻的苦。
這正是利咸所擔憂的,若是那人在里中還好,怕就怕接二連三有人看見那些可疑的女子,引起了盲山里的警惕,便將女子轉(zhuǎn)移到里外的山林里。
利咸讓駒稍安勿躁,他則圍著這戶人家轉(zhuǎn)悠起來,但見房門緊閉,院子里也空落落的沒有半個人影,想必是主人不在家。
院子里看上去沒什么可疑之處,一直等他繞了大半圈,繞到后院時,才猛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