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年輕小夫妻久別重逢,比之新婚之時更為甜蜜百倍。
????這院子里只有他們夫妻倆人,就算胡天胡地的折騰起來,也不怕有人聽到響動。
????許清嘉泡了個熱水澡,又吃了口熱湯飯,洗去一路風(fēng)塵,與老婆好生甜蜜了一回,便摟著媳婦兒歇息了。
????他這一路上車馬不停,又統(tǒng)計各村寨的耕田以及稅賦,給各村各戶定出了明確的稅收指標(biāo)等于是推翻了朱庭仙往前的稅收數(shù)目,重新量定,工作量巨大,隨行的差役們跟著都累慘了。
????不過他這種把辦公桌搬到田間地頭去的務(wù)實(shí)的工作方式,一致贏利了老百姓的交口稱贊。倒是當(dāng)初出過銀礦的石羊寨,今年秋收不太好。他們這個村寨原本是指著銀礦過日子的,如今銀礦被收為國家,由軍方接管,礦工卻依舊招的是本地人,于是這個村寨的青壯勞力們依舊去做礦工,疏于耕田,因此收成并不好。
????個別村寨的特殊情況,許清嘉也不可能管得過來。這種“官方與軍方都有份管理”的村寨,實(shí)際情況是比較復(fù)雜,他就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自從軍方接管了南華縣的銀礦,早已將駐兵從南華縣撤出去了。許清嘉這次出門,難得碰上了崔五郎,二人還敘了敘,才分道揚(yáng)鑣。
????第二日天光大亮,許清嘉才醒過來。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人早已經(jīng)起床了,床頭的小幾上放著替他準(zhǔn)備好的衣服,從內(nèi)到外,十分妥貼周全。他收拾整齊了,就著盆子里胡嬌洗過的殘水凈了把臉,摸了下茶壺,居然是熱的,想來是老婆大清早起來燒好的,防止他起床口渴,心中一暖,就著熱水青鹽漱好了口,收拾的神清氣爽才推開房門出去了。
????院子里,他一路之上帶過去換洗的好幾套衣服鞋襪都臟的不成樣子,胡嬌一大早起來已經(jīng)洗干凈了,正往竹竿上晾。
????自從后面花園子圈出來做縣學(xué)之后,他們家晾衣服便在自己院子里了。許清嘉走過去搭把手,笑的十分溫和:“阿嬌怎的不多睡會兒?這些衣服也太臟了些,怎不放著我起來洗?”他當(dāng)年跟著老娘寄人籬下,這些家務(wù)都做的極熟,算是自理能力很強(qiáng)的男人。
????平日在前衙辦公的衣物都算干凈,只有點(diǎn)汗味,阿嬌隨手就洗了,昨日回來他提回來一大包袱臟衣服,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胡嬌朝他扮個鬼臉:“大人如今是咱家的頂梁柱,哪里敢勞動大人洗衣服?!”
????許清嘉在她細(xì)滑嫩白的臉蛋上擰了一把,“好生伶俐的丫頭,可要老爺賞你?”
????胡嬌雙目放光,立刻朝他伸手:“什么好東西,老爺快拿出來!”許清嘉卻低頭在她手心里親了一口,“賞你了!”被暴起的老婆掐著他的腰咯吱:“今兒拿不出好東西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縣令大人眨眨眼,目中含春:“昨晚老爺不是剛收拾過你這丫頭么,難道還沒收拾夠?”
????胡嬌仰頭看看天光,外面出去了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夷人的直白,縣令大人竟然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昨晚興起之時,還摟著她逼她說些甜言蜜語,什么“想不想為夫啊”之類的,胡嬌哪里說得出口?她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結(jié)果被某人壓在床上一下一下杵到底,嗓子都要叫啞了。
????現(xiàn)在誰要告訴她書生體力不好她跟誰急!
????不過大白天大家都衣裝整齊,胡嬌可不怕他,雙臂一合掐著縣令大人的腰就將他扛了起來:“我讀書少,老爺你可別再調(diào)戲我,不然我就把你扛過去扔到荷花池里!”
????她這個威脅至少對于不會水的縣令大人來說還是頗有效果的,況且被老婆這么扛著穿過鎖著的那道門,在一眾小蘿卜頭面前出洋相,那真是有損威名,縣令大人立刻“識時務(wù)為俊杰”,向胡嬌討?zhàn)垼骸袄蠣斘义e了!夫人消消氣!定然是老爺昨晚睡昏了頭,今早起來沒看清是夫人,只當(dāng)是哪里冒出來的小丫頭,這才說錯了話!”
????胡嬌扛著他繼續(xù)往那道門前面走,“這么說老爺出門這些日子,惦念的原來不是夫人我,而是外面的小丫頭?這是被哪個村寨的小丫頭勾走了魂魄,還沒收回來?”
????“沒有沒有!決無此事!若是夫人不信,不若問問同行的高縣尉,有他作證,夫人該放心了吧?!”
????胡嬌可還沒忘上次高正帶著縣上富紳給許清嘉拉皮條的事兒,早在心里狠狠記了他一筆,“這倒是,有高縣尉在,恐怕沒有的事兒也能讓他穿針引線,給老爺辦成一樁美事!你說我該如何去謝謝高縣尉呢?”
????許清嘉被她扛在肩頭,好在他大清早起來還沒吃過呢,胃里空空如也,倒也不覺多難受,只是心中頗有幾分好笑,看來阿嬌這是記恨高正了,軟聲軟語在她耳邊說好話:“阿嬌妹妹想多了。就算高縣尉想拉郎配,還有十來個夷族小娘子對著你家老爺我唱情歌,可是老爺我聽不懂啊,都白瞎了人家一番心思?!?br/>
????正好到了園子門旁,胡嬌將他放了下來,從腰間去掏鑰匙,“嘖嘖,聽起來老爺這是后悔自己不會夷語???不然開口唱和,一路之上恐怕能收得幾美吧?正好今兒院子里教夷語的先生回來了,不若打今兒起就將老爺送進(jìn)去學(xué)夷語,省得以后老爺連個情歌也不會對?!?br/>
????許清嘉趁此機(jī)會立刻抱住了胡嬌的腰肢,將她抵在門板之上,目中笑意氤氳,先在她鼻尖輕巧的吻了一下,這才將她整個人都摟進(jìn)懷里滿足的嘆氣:“真沒想到為夫居然娶了個小醋壇子回來!”一面低頭去吻她,最后吻著吻著二人又沿原路回去了。
????一路甜甜蜜蜜打打鬧鬧,似乎將外面的世界都忘了,等到想起來吃飯這回事,都已經(jīng)中午了,胡嬌從許清嘉懷里探出頭來,往帳子外面去瞧,光裸的肩上全是紅色的印跡,“好像……快要到中午了……我灶上還燉著雞湯呢?!?br/>
????許清嘉摟著她慵懶的都不想動了,只覺月余以來就數(shù)今日過的最舒服,連肚子也不覺得餓,真是有情飲水飽。不過眼瞧著老婆要掙扎著下床,他便起身將她按回被窩,自己起身:“你且躺著,我去盛了來吃。”
????胡嬌便往被窩里縮了縮,等縣令大人去端湯端餅子。
????涼菜是早就拌好的,滴了幾滴香油香醋拌好的紅根綠葉兒的菠菜,顏色漂亮食之清甜,還有一早就烙好的餅子,外加野生菌雞湯,等到許清嘉端了過來,在床上擺上小炕桌,胡嬌便披著外衫擁著被子吃了起來。
????本來是極為尋常的家常小菜,一頓飯也吃的甜甜蜜蜜,縣令大人自己喝一口湯,還要給老婆喂一口湯里的菌子,再用油嘴在她臉上印個印子,直惹的胡嬌瞪眼,他卻哈哈大樂。
????胡嬌只能拿帕子來自己擦干凈了。
????與這人相處的越久,越熟悉,便覺得他越無賴。早先還當(dāng)他是端方君子呢。連胡厚福都被他騙了,只當(dāng)他就是個文雅書生,哪知道他戲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飯后二人靠在一起消食,胡嬌吃的有些撐,靠在他懷里直哼哼,縣令大人便摟著她輕輕的替她揉肚子,手摸到她的小腹的時候,心里一動,更是輕了幾分,等于是輕輕拂過,倒惹的胡嬌問他:“老爺是不是沒吃飽?”連個揉肚子的力氣也沒有。
????許清嘉呵呵一笑,只作不解其意。
????他摟著她,講起舊事。
????“……我小時候也是極淘氣的,上樹掏鳥下荷塘撈魚,有次還差點(diǎn)淹死在荷花池。有時候還闖進(jìn)爹爹書房,將他的書畫都胡亂糟蹋一氣,不過爹爹脾氣好,從來不生氣,只說小子不淘那是閨女,就不是小子了。有他這么縱著,我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后來……寄居在舅舅家,起先還是孩子心性,淘氣了幾次,娘親氣的狠了,從來不曾發(fā)脾氣的她將我狠揍了一回,我就乖了很多。后來便越來越懂事……有時候跟阿嬌呆著,就覺得倒越來越像小時候了,忍不住就想淘氣……”
????年深日久,父母在世的日子也許算是他生命中最快樂幸福的生活了,所以語調(diào)里還浸染著當(dāng)初的快樂與深深的懷念。胡嬌也記得自家老爹在世之時對她寵的無法無天,某些方面來說,他們的命運(yùn)有共通之處,只是胡嬌幸運(yùn)的是還攤上了個好哥哥胡厚福,因此哪怕父母雙亡,也并沒受什么委屈,至今還是個橫沖直撞的性子。
????她心中微憫,大約每個學(xué)會看人臉色的孩子都必然要經(jīng)歷一個心酸的過程。因此那些天真不解世情的歲月就格外令人留戀。她將自己使勁往許清嘉懷里塞了塞,仿佛是以最親近的姿勢來表明自己的親密之意,嘴里卻道:“你現(xiàn)在見天淘也沒事兒,我會代替婆婆管教你的。打屁股還是扔荷花池,你自己選一個喜歡的?!?br/>
????許清嘉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啞聲低語:“都不選!我選這個。”不住往她耳洞里吹熱氣。
????這日縣令大人往前衙去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到下午了。跟著他出門的人早都已經(jīng)來衙門坐班了。高正一見到他,便神色古怪,“大人一路勞頓,瞧著今兒氣色不錯啊?!边@神色瞧著就是吃飽喝足某方面也十分滿足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