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姚海棠意識不到,有很多事并不是能由著她去選擇的,一個不主動的人往往容易被選擇,而她就通常是被選擇的人。
當(dāng)然如同穿越如同放還,這樣的事兒她都只能接受,但到了云涇河她一直在過自己選擇的生活,美食美器,每一樣都是她曾經(jīng)醉心于此并樂與之長伴的,比如杜和……
就在她堅定地相信這個人會和自己過一輩子,或者說很長一段時間的時候,他就像落在掌心里的雪花兒一樣,說融化就融化了。
“青苗,如果一個人你和相識的時候,他不過就是街邊小商小販,你和他一見如故,可沒幾天他就高高在上了,高得連指甲縫兒頭發(fā)絲兒都是高貴的,你會怎么辦?”姚海棠惆悵地問了一句,她慣常不這么干,可是最近一直很惆悵,有些變化是她這腦子無法輕易轉(zhuǎn)過彎來的。
對于姚海棠這個問題,青苗覺得她問錯了人,這世上再高貴的人她也見足了,當(dāng)然是平常以待了:“海棠姑娘,這就像做出的食器一樣,賣給小商小販后,你忽然發(fā)現(xiàn)他高高在上了,你會有什么感覺?!?br/> 仔細(xì)一想,姚海棠搖頭說:“應(yīng)該沒什么感覺吧,最后多悔要價兒沒再高點兒?!?br/> “那就是了?!?br/> 不對,姚海棠覺得自己被青苗帶溝里了:“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感情投入了不可能和器一樣,賣出去就和我沒多大關(guān)系了,只除了足底那西城的印鑒代表著出自我的手之外,它已經(jīng)完全屬于另外一個人了?!?br/> 一聽感情這倆字兒,青苗就捧著一顆火熱的心上來了:“海棠姑娘,你把感情放哪個小商小販身上了,結(jié)果他高高在上你受不了了?其實你這段時間不單是為杜公子,也為你那小商小販?”
瞥了青苗一眼,這姑娘只一顆火熱的八卦之心她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姑娘這么好打聽:“別問,我難受著吶,只管回答我的話兒就是了。”
不問就不問,青苗倒也干脆:“那成,那就跟海棠姑娘說說我的感覺。如果那個人我真是放進(jìn)心里了,不論是貧窮還是富貴,那都與我無關(guān),因為我只在乎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貧窮或者富貴?!?br/> “哪怕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姚海棠這么問道。
“哪怕沒有一人之下?!鼻嗝缁卮鸬煤茏孕?,她從前行走的皆是權(quán)貴之家,人臣又如何,天子還是慣見的吶!
看著青苗這么自信而堅定地回答她的問題,姚海棠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于糾結(jié)于身份這兩個字了,想了想姚海棠說:“我一直以為階層這兩個字很重要,在這樣的地方,販夫走卒如泥,王候權(quán)貴如云,云泥之別能輕易跨過去嗎?”
這話讓青苗上下打量了姚海棠一圈兒,然后用一副不甚理解的表情說:“如果他心里同樣也只有你,而不在乎你的貧窮或富貴,那就可以。不過海棠姑娘也太瞧不起自己了,你是官籍,又是器師,怎么也得是片小云彩,哪用得著看輕了自己,以為高攀了誰?!?br/> 聽完后姚海棠“噢”了一聲,然后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東西,但是不太清晰。
不清晰沒關(guān)系,會有人幫你清晰的!
汛期過后還是沒有任何關(guān)于杜和的消息,這時姚海棠也老想起那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汛期過了就算真是淹沒了人也得找著尸身了。于是大家開始支持姚海棠開始的念頭,杜和遇著家里人了,被家里人帶回去養(yǎng)傷去了。
“其實這都是安慰姚姑娘的話,真要是養(yǎng)傷又不是多大傷,這時候也該回來了?!碧烊痪拥恼乒襁@么說道。
至于青苗和安豐,倆人倒和從前一樣兒,該起時起,該澆園時澆園,種菜掃園子都沒耽誤過,日子太平得就像是一口井,靜井無波。
這天安豐提議說:“海棠姑娘,不如我們?nèi)ツ峡永锟此徎?,這時候開得可好了,海棠姑娘見了準(zhǔn)得高興?!?br/> “海棠姑娘可能對水蓮子兒比較感興趣?!鼻嗝绯浞值乩斫饬艘L氖莻€吃貨的真相。
瞥了這倆拿她逗趣兒玩的人一眼,姚海棠憤憤然地說:“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現(xiàn)在好好的,天然居菜譜沒斷過,新的食器我不是已經(jīng)畫器型讓去做。得……你們倆別瞅著我了,我去還不行嘛,水蓮子還是很好吃的,這時候南坑里應(yīng)該還有黑角?!?br/> 這時青苗沖安豐說:“瞧吧,我就說姚姑娘只要一說吃的準(zhǔn)得來神氣,看吧,姚器師又活了?!?br/> “是姚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