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斯年看著門縫里漏出的光,輕輕敲了敲門。
“我可以進來么?”
“嗯……”
接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房門吱的一聲被打開。
章斯年今日事情多,忙到了晚上八點才離開公司,到家時云舒已經(jīng)回房。
云舒一開門,看著章斯年懷里抱著一個巨型的毛絨玩偶,有半個多人高,頭那部分搭在他肩膀上,他一只手拖著玩偶,一只手拿著一個小紙盒,動作像極了往日抱花生糖的樣子。
她晃了晃頭,試圖將勾起回憶的思緒從腦中清空。
“給你的?!?br/>
章斯年將那一大個玩偶遞給她,云舒下意識的伸手接住。
看著相似的白色和淺棕色的毛發(fā),愣了愣神。
“今天在公司看見的,團建禮物,買了不少,就給你帶了個回來。”章斯年開口解釋。
云舒低頭捋了捋玩具上細細長長的毛,其實細看下來,除了毛的顏色和整體的體型比較接近,其它和花生糖看起來并不相像。
但只是那么一丁點兒的相似,便可以輕易勾起了云舒對花生糖的回憶,紅了眼眶。
她白天大概又哭了,眼睛還有些腫。從章斯年的角度看過去,眼尾帶著一點紅,楚楚可憐。
“謝謝……”
云舒抱著巨大的狗玩偶,垂著眼眸道謝。她身材纖細,都快要被玩偶上又長又密的毛包裹住,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粉色的卷毛凌亂。
章斯年輕輕嘆了口氣:“要早知道你看了又會難過,我就不抱回來了?!?br/>
“沒……沒有?!痹剖嫫谄诎慕忉專拔摇液芟矚g?!?br/>
說著,抱著玩偶的手臂攏緊一些,整個人都像要埋在毛茸茸的毛里面。
章斯年無聲的笑了笑,眉眼溫和,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早點睡,要是睡不著,和我說一聲?!?br/>
“我今天文件還有很多,在哪都是看?!?br/>
云舒點點頭。
“對了,這個也給你?!?br/>
章斯年將手里那一盒蒸汽眼罩遞給她:“應(yīng)該能睡得好些?!?br/>
“謝謝?!?br/>
“沒什么好道謝的?!?br/>
東西送完,章斯年不久留。
云舒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屋內(nèi)光線勾勒出寬厚的背影,臉在毛茸茸的玩具上蹭了蹭,嘴角邊無意識的泛起一個小梨渦。
——
章斯年的文件很多,并非幫云舒減輕內(nèi)心負擔的一句空話。
忙到半夜,才勉強將手頭所有需要批閱的文件看完,將需要慎重考慮的幾份文件再單獨分開,摞在一堆,準備明日再斟酌一下,放下筆。
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他的思緒里無意識的又浮現(xiàn)起云舒紅著眼眶的模樣,取下眼鏡,狹長的眼輕闔上,捏了捏鼻梁。
凳子推開,滾輪在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細微的摩擦聲——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準備去云舒門口再看一眼,若沒有光,睡了,他也好安心。
從書房到云舒房門口,短短幾步子路時間,腦子里卻思索了很多內(nèi)容。
他隱約覺得對云舒的關(guān)心好像有些超出界限。
陪著自己長大的寵物去世了,她那么傷心,自己也不能不管。
自己大她那么多,算是長輩,理應(yīng)關(guān)心照顧她。
在這短短幾步路的時間,腦力過人的章教授便為自己的心軟、關(guān)心與揪心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解釋。
走到門前,果然如他預(yù)想的一樣,門縫里還透著光亮,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分明。
他也沒急著敲門,先下樓,去廚房熱了兩杯牛奶。
端著盤子經(jīng)過客廳時,看到cd架,又將放在托盤上的牛奶杯挪了挪位置,將cd和迷你播放器也放倒托盤里,一塊端了上去。
輕輕敲了敲房門:“云舒?!?br/>
“進來吧。”里面?zhèn)鱽磔p輕的聲音。
“睡前想喝杯熱牛奶,就順便幫你熱了一杯。”章斯年推門說道。
云舒正靠坐在床上,剛剛送給她的大玩偶橫趴在她腿上,上面還放著臺筆記本電腦??照{(diào)被隨意搭著,光裸的小腿大刺刺的露在空氣里。
若是往常,他大概會皺著眉,訓(xùn)她“坐沒坐相”,“要寫東西就好好寫,懶洋洋躺在床上寫算什么”。
但就像生病的小孩再怎么耍小脾氣也還是令人憐惜一樣。他心里此刻沒有一絲責備的想法。
“這么晚還不睡。”
“睡不著,就準備把論文寫了,不過一直沒什么思路。”
章斯年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小書柜上,將牛奶遞給她一杯,挑了挑眉,問到:“計量的么?”
云舒吐吐舌頭:“本專業(yè)的,我可沒有晚上自我折磨的愛好。”
“你坐吧,坐邊上那個沙發(fā)那,比坐地上的毯子上舒服。”
相處這么久,她對章斯年也沒有了那么多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