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沈若蘭插好門,關好窗,開始刷鍋、添水、點火、刷澡盆,準備痛痛快快的洗個澡。
這具小身子已經幾個月沒洗了,都已經長皴了,身上一股子餿味,惡心巴拉的還刺撓,還有她的頭發(fā),不知是太久沒洗還是發(fā)質不好,居然纏在了一起打成了結,頂在腦袋上跟個鳥窩似的,看來今個勢必得‘大洗一場’了。
灶膛里添上柴火點著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動后,火光亮起來,沈若蘭又往里面添了幾把柴火,火越燒越旺,不大一會兒,水就開了。
沈若蘭掀開鍋蓋,一瓢一瓢的把鍋里的開水舀進盆子里,再把盆里的水倒進浴桶中,一盆接一盆的倒,約莫著差不多了,又兌了些涼水,調好溫度,三下五除二脫掉了身上那身兒露了棉絮的破襖子,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浴桶中。
“哦——”
一坐進去,她舒服得深吸了口氣,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這熱乎乎,軟綿綿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就像憑空飄起來了似的,舒服得讓人都忘乎所以了。
飄了一會兒,她坐直身子開始搓澡。
這個時代沒有現代洗澡常用的澡巾,只能拿手搓,左搓搓、右搓搓、上搓搓、下搓搓,一通狂洗后,她身上的肉皮子都搓紅了,差點搓掉一層皮來,可是還覺得洗的不盡興。
但是,她不能再洗下去了,因為桶里的水里面沉淀著厚厚的一堆泥踽踽,埋汰得都能下二畝地了,水成了這樣,自然沒法再洗了,她意猶未盡的爬出去擦干身子,將衣服一件一件穿了上去。
這邊剛收拾妥當,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尖細的叫聲:“蘭丫,蘭丫,我來了。”
聲音熟悉,只是她忘了是誰了。
收好浴桶開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她十一二歲的年紀,細眉細眼,臉蛋兒白嫩,不像村里的姑娘似的臉上帶紅血絲,頭上梳著一對兒小巧的丫環(huán)髻,穿一件紅底蘭花的棉布碎花襖,下面是一條打了一個小補丁的粉色的棉褲,俏靈靈的站在那兒,一點兒都不像鄉(xiāng)下丫頭。
沈若蘭對著那張好看的笑臉略想了一下。
哦,想起來了,這姑娘叫胡美嬌,好像還是自己的閨蜜呢。
“美嬌,你來了!”她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胡美嬌沒看出她的疏離,見到她倒是很高興:“蘭丫,我看見你家煙囪冒煙就知道你病好了,謝天謝地,你總算是好了,你再不好,我家攢的那堆衣裳我娘就得叫我洗了。”
沈若蘭張了張嘴,這是啥意思?她還要給這個胡美嬌家洗衣服?
她翻找了一下記憶,很快找了和胡美嬌的種種過往,頓時無語望天了。
記憶中,這個胡美嬌跟她娘是五年前從鎮(zhèn)上搬來靠山屯的,據說她娘尤氏從前在鎮(zhèn)上一個大戶人家做小,后來那大戶死了,正妻不容她們,將她娘和她趕出來。
她們娘倆沒出落腳,輾轉流落到靠山屯,最后在靠山屯扎了根,她娘尤氏是個好吃懶做的,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又慣會哄男人,所以從不下地干活兒,就靠跟男人睡覺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