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烏金西墜,最后一絲光亮也被被吞噬干凈，房間里徹底陷入將夜的昏暗。
　　兩人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久久沒動。
　　
　　岳千靈的手還靠在顧尋背上,他的頭發(fā)蹭得她臉頰有些癢。
　　不過她沒在意,滿腦子還在回蕩那句“你是的我初戀”。
　　
　　喜悅感像濃墨滴進(jìn)水中，在岳千靈渾身迅速蔓延開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有點兒虛榮，得知顧尋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女生，竟會溢出莫名的滿足感。
　　
　　唉,這樣不太好。
　　于是岳千靈在黑暗中舔了舔唇角,低聲說：“我也是。”
　　
　　“什么？”
　　顧尋抬起頭,“你也是什么？”
　　
　　兩人身體只有一拳之隔,他的呼吸也拍在岳千靈臉上，引起一陣陣灼熱。
　　雖然燈光黑暗，但岳千靈明顯感覺到他的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有點不好意思。
　　
　　“沒什么?！?br/>　　岳千靈推了推他,轉(zhuǎn)移話題,“你還不起來，想悶死我？”
　　
　　顧尋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這不是,”他頓了一下，“還在等你的答案?！?br/>　　
　　“你都——”
　　嗓子里的話已經(jīng)要脫口而出,遲來的羞恥感又把它堵了回去。
　　岳千靈眨了眨眼，看向別處,昂著下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
　　“你都這樣了……還好意思征求我意見？”
　　
　　顧尋大概沒聽出她的畫外音，以為她是在指責(zé)自己強(qiáng)吻這件事,便笑了笑。
　　“講點道理好不好,是你先偷親我,我不得親回來？”
　　
　　岳千靈憋紅了臉,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而且……”
　　顧尋手肘下壓，上半身和她貼到一起，垂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上次我警告過你，再碰我一下，就不是親一下額頭能解決的了?！?br/>　　
　　岳千靈還不習(xí)慣聽到他說這種話，不知道怎么坦然回應(yīng)，下意識就伸手故意拍他的背。
　　“你這么不經(jīng)碰？”
　　
　　“對啊?！?br/>　　顧尋反手抓住她亂動的手腕，“你不知道嗎，我們這個年紀(jì)的男人……”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拖著她的慢慢手壓向自己腰間，沉聲道：“欲|望都很強(qiáng)?！?br/>　　
　　“……”
　　即便是深吻，也沒有讓岳千靈產(chǎn)生這種腦子轟然炸開的感覺。
　　她慌亂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一推，逃似的蹬腿坐了起來。
　　
　　顧尋也沒想著還要壓制她多久，沒什么防備，被她推到沙發(fā)另一端后，索性斜坐了下來。
　　
　　但看著岳千靈急著離開沙發(fā)，顧尋一抬腿，跨到茶幾邊，攔住了她下去的動作。
　　
　　岳千靈只好半坐在沙發(fā)上，鼓著眼睛看著他。
　　“你還想干什么？”
　　
　　“等你答案啊?！?br/>　　顧尋偏著頭，直勾勾地看著她，“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雖然岳千靈感覺自己好像等這句話很久了。
　　在遙遙觀望他時候，也幻想過很多次他說這句話的模樣。
　　
　　但真的從顧尋嘴里說出來時，她依然覺得整個人飄飄然，很沒有實感。
　　夕陽不知什么時候完全沉了下去，客廳里昏暗如夜，更加劇了這種縹緲感。
　　
　　感覺像在做夢。
　　甚至有可能一醒來，全世界又回到那個只能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
　　
　　在這種意識驅(qū)使下，岳千靈不自覺地抬起手，去摸了摸他的下頜。
　　
　　顧尋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就安靜地讓她摸。
　　
　　他的臉好像有點燙，灼熱的觸感徐徐從從掌心傳達(dá)到心尖時，岳千靈陡然回神，終于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同時，她看見顧尋帶著不解的眼光，恍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這個行為看起來有多傻。
　　
　　就在她要收回手時，顧尋問：“你摸什么呢？”
　　
　　哎我操。
　　別是被他看出來自己那個傻乎乎的想法了吧。
　　
　　“我是在看——”
　　岳千靈目光微閃，“你臉疼不疼。”
　　
　　“……”
　　
　　見他無言，岳千靈壓住想要笑的沖動，一字一句說：“當(dāng)初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會喜歡我，永遠(yuǎn)不會喜歡我，我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br/>　　
　　僵持幾秒后，顧尋嗓子里悶哼一聲，微微垂頭，就著這個姿勢，用自己的下頜蹭了蹭她的掌心。
　　“我那不是……不知道是你么?！?br/>　　
　　他沉沉嘆了一口氣，又說：“其實你分明知道，我一直喜歡你。”
　　
　　嗯。
　　好像是知道的。
　　
　　至此，岳千靈覺得自己沒什么要問的，也沒什么要說的了。
　　她嘴角彎著準(zhǔn)備收回手。
　　剛一抽離，顧尋卻摁住她的手，依然緊緊貼在自己臉邊。
　　“你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不對我負(fù)責(zé)？”
　　
　　岳千靈垂下眼，不去看他。
　　“知道了，會對你負(fù)責(zé)的?！?br/>　　
　　“那你現(xiàn)在是我的……？”
　　顧尋問。
　　
　　岳千靈聲音小小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女、朋、友?！?br/>　　
　　“嗯，女朋友。”
　　說完，他就這么看著岳千靈，倏地笑了起來，然后拉過她的手，輕吻她的指尖。
　　
　　岳千靈還沒辦法坦然習(xí)慣這樣親密的接觸，像被燙了一下似的收回手。
　　下一秒，她察覺到哪里不對，又伸手去摸他。
　　
　　顧尋有點無奈。
　　“還沒摸夠？光摸臉也怪沒意思的，要不你再摸摸其他地方？”
　　
　　“……閉嘴。”
　　岳千靈手掌上移，輕輕貼了一下他額頭，“你怎么這么燙？”
　　
　　見顧尋沉默，岳千靈想到了什么，突然俯身湊近，仰頭看著他的眼睛。
　　“原來你剛剛這么緊張??？”
　　臉都燙成這樣。
　　
　　顧尋輕笑了聲，起身去開了燈。
　　白光從頭頂照下來那一刻，岳千靈看見顧尋的臉確實有點紅。
　　
　　但紅得不正常，有點兒病態(tài)。
　　
　　“你……”岳千靈遲疑地問，“是不是病了？”
　　
　　“或許是吧?！?br/>　　顧尋俯身撈起桌上的杯子，隨后去廚房倒熱水。
　　
　　岳千靈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驀然回神，連忙問道：“中暑了還是怎么了？要不要去醫(yī)院？”
　　
　　“不用，大概是這兩天有點累?！?br/>　　說話間，顧尋已經(jīng)倒好熱水走了回來，坐到岳千靈身邊，一仰頭便喝了大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