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銀灰色高墻屹立,云層在墻頂環(huán)繞，遠(yuǎn)處高樓鱗次櫛比，還未進(jìn)去便能想象當(dāng)中的超大型城市該多繁華,偶爾還會有直升飛機在上空穿梭。
　　
　　這是趙離濃第二次遙望中央基地。
　　
　　上一次她坐在列車上遠(yuǎn)眺，而這一次趙離濃下了車。
　　
　　佟同仰頭望著前方高墻感嘆，“這里的墻比其他基地要高?！?br/>　　
　　“正常?！焙卧律故墙z毫不驚訝，“中央基地的人太多,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學(xué)妹！”從頭等車廂下來的危麗一下車就往他們這邊跑，“走,我請你們吃飯！”
　　
　　“她應(yīng)該加緊復(fù)習(xí)?！辈恢朗裁磿r候冒出來的嚴(yán)靜水繃著臉道，“種植官考核就在月底?！?br/>　　
　　危麗轉(zhuǎn)頭,無語道：“吃頓飯而已?！?br/>　　
　　不過趙離濃還是拒絕了危麗的提議：“學(xué)姐，我要先回家一趟。”
　　
　　“那好吧，我先請佟同和何月生吃飯?！蔽｛愲m然遺憾,但還是退了一步,“等你考核過了,我們再慶祝。”
　　
　　一行人進(jìn)去中央基地城門后,各自分開。
　　
　　危麗和嚴(yán)靜水都有車來接,何月生和佟同跟著危麗一起上了一輛越野車。
　　
　　趙離濃落在最后,她隨著進(jìn)中央基地的人/流往前走。
　　
　　街道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布局，似乎和現(xiàn)代城市并沒有太大區(qū)別,陌生的是來往人群,精神樣貌和原來世界迥然不同。
　　
　　走了二十來分鐘,她在街道一旁找到了公交車站。
　　
　　趙離濃立在公交站牌下許久,一一看完站牌上的地名,最終看到一輛802車的路線上有去下城區(qū)的站點。
　　
　　又過了十幾分鐘,她等來了802車。
　　
　　趙離濃上車，學(xué)著前面的人，抬手將左手銀環(huán)面貼上公交屏，隨著一道“滴”聲，她賬戶被扣了20積分。
　　
　　公交上人太多，沒有空座位，她手拉著吊環(huán)，站在走道中間，周圍也有人在聊天，但沉默的是絕大部分人。
　　
　　“馬上就要種植官考核了，我兒子今年參加?！?br/>　　
　　“真的？等考上種植官，你們家好日子就來了。”
　　
　　“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的，重要的還是他以后能安全，能有守衛(wèi)隊護(hù)著?！?br/>　　
　　趙離濃偏頭看去，見到兩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在揚聲高談，周圍人同樣被吸引，眼中或多或少都泄露出艷羨之意。
　　
　　能參加種植官考核，本身也是種植員，家里購買食物都有折扣，誰不羨慕。
　　
　　一路上，兩人的交談聲沒有停過。
　　
　　趙離濃站在走道安靜聽著，有些走神，如果她父母在這里，大概也會這么想。
　　
　　他們的想法向來簡單，希望她能出人頭地，不被人看不起，可惜……她還沒實現(xiàn)。
　　
　　公交車停停開開，有人下了又有人上來，車窗外兩邊的城市景色也開始發(fā)生變化，從繁華都市逐漸變成灰暗破落街道。
　　
　　【下城區(qū)到了，請到站乘客下車。】
　　
　　公交車剎車停下，廣播播放通知。
　　
　　趙離濃從后門走下去，剛下最后一個臺階，公交車便瞬間“啪”地關(guān)上車門，她下意識轉(zhuǎn)身看去，卻只見到公交車尾氣。
　　
　　周圍明明還有高樓，偏偏透著一股灰敗，遍地的垃圾，廢紙傳單隨風(fēng)到處飄滾著，道路上的標(biāo)志也模糊不清。
　　
　　電線桿上豎著一個大led廣告燈，“下城區(qū)”這三個字像是出了故障一般，閃來閃去，“城”字的左半邊始終沒有亮起來。
　　
　　趙離濃拉著行李箱，抬步往前走，不過剛邁入下城區(qū)的地盤，她瞬間能察覺暗中有好幾道打量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單純好奇，也有無緣故的惡意。
　　
　　趙離濃只當(dāng)不知道，兜里一只手卻握緊了三棱/軍刀。
　　
　　下城區(qū)最惹人注目的是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高樓，一棟又一棟排在一起，幾乎沒有了采光范圍，像是趙離濃曾經(jīng)見過的握手樓。不過這里更密，體量更龐大。
　　
　　——壓抑、灰暗。
　　
　　趙離濃才走了短暫的一段距離，這兩個詞便來回在腦海中拉鋸浮現(xiàn)。
　　
　　6棟、7棟……9棟。
　　
　　最終趙離濃在安置9號樓前停了下來，她仰頭看著至少50層的高樓，想起當(dāng)初在快遞面單上見到的地址。
　　
　　她記得風(fēng)禾住在負(fù)21層。
　　
　　趙離濃走進(jìn)9號樓，里面的大堂臟舊，墻面什么痕跡都有，甚至還有不少血跡，但面積不小，有八部電梯，里面站滿了排隊的人。
　　
　　“你要去哪層？”
　　
　　在她準(zhǔn)備排隊時，有個高壯男人甕聲甕氣問道。
　　
　　趙離濃往周圍看了兩眼，確認(rèn)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開口道：“我去負(fù)21層。”
　　
　　“負(fù)21層？”高壯男人上下打量她，最后在趙離濃臉上和手上停留片刻，才指著最角落一部電梯，“只有那部電梯可以下去?！?br/>　　
　　“謝謝?！壁w離濃拉著行李箱往最里面擠去。
　　
　　高壯男人卻沒有就此停止，他從隊伍中走出來，盯著趙離濃問：“你做什么的？”
　　
　　“農(nóng)學(xué)生?！?br/>　　
　　趙離濃說完，很明顯能感受到周圍人眼神有點變了，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被收斂起來。
　　
　　“你在第九農(nóng)學(xué)基地讀幾年了？是不是畢業(yè)后就能成為種植員？”高壯男人語氣變得更緩和。
　　
　　趙離濃看了一眼電梯，還沒有到一樓，她開口：“差不多。”
　　
　　高壯男人若有所思，他問趙離濃：“去第九農(nóng)學(xué)基地學(xué)習(xí)難不難？我聽說每年有很多學(xué)生死在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