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屋子里,一張畫板擺在中央,畫筆來回描繪著,是一只瘦小的手,骨骼精細,皮膚細膩,手掌中間卻突兀地排著三個水泡,淡紅色,透著亮光。
畫筆的主人停下了手中的筆,皺著眉頭盯著那三個水泡。
這不算一個作品,單獨畫一張只有一只手的畫,沒有背景,沒有內(nèi)容,過于唐突,可是對李君碩而言,這就是他最想表達的一個心理。
從他開始注意到他的同桌上課總是打瞌睡開始,他就感覺到了她的變化,然后他會不經(jīng)意間的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沒有梳理整齊,眼周泛起淡淡的黑眼圈,嘴唇干的發(fā)緊,衣服出現(xiàn)了褶皺沒有整理。
做為一個畫家,觀察人們的細微點是他們的長項,于是他注意到了她的手的變化,開始是發(fā)紅,然后他看到了小小的水泡,水泡漸漸地變大,變多。
這些細小的變化不斷地吸引著他,就像一個個小小的因子聚積著,膨脹著他的思維。
而他本能的做法就是用他畫家的手,在畫板上描繪出他需要發(fā)泄的東西,可是放眼他這些天畫出來的東西,沒有一件可以稱為作品。
一雙大大的眼睛卻配著淡淡的黑眼圈,顯的疲憊不堪;粉紅的唇邊干的出現(xiàn)了細紋;紅色的長發(fā),丟在了額邊幾根沒有梳好…這些圖畫只是一個個的片段,沒有內(nèi)容,也只有李君碩一人能看懂。
我們把他畫的這些畫拼湊起來,會發(fā)現(xiàn),擁有這些特征的人,又是他的同桌,非幽幽莫屬了。
幽幽最近的生活越來越緊湊,有時候只有忙完工作,累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才會在半夢半醒間想到,還有一個讓她牽掛的人。
可是這個讓她牽掛的人正如她擔憂的一樣,已經(jīng)足足一個月沒有見到了,也沒有機會在玲瓏那里聽到一點關(guān)于他的消息,也正如當初白月向她說的那樣,他真就是把她這個“小姑娘”給忘記了,亦或是他找了讓他動心的人了。
而突然增加的工作量,比如搬運酒品、倒垃圾、擦桌子、掃地、刷廁所等等,雖然讓她很累,卻能暫時讓她在思念中解脫出來。
一方面,她害怕著白月所說的都是真的,另一方面,她又期待著再見到他,推翻白月所說的一切。
可是一旦一個相悖的理論出現(xiàn),又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加以印證,會讓這個悖論成為最大的可能。
開始的時候,她會讓自己相信他會回來,他也不會忘記她。
過幾天,她會安慰自己說是他有事情給纏住了。再過一段時間,她想他也許是太累了,根本沒有機會來看她。
于是每過一段時間她都會以不同的理由強調(diào)性的告訴她自己,可是,這些理由只會越來越牽強,因為白月每次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帶著那篤定的微笑,還有玲瓏刻意的閃躲,讓她漸漸地陷入由一個悖論所形成的漩渦中,越陷越深。
“幽幽!”白月微笑著向她招手。
幽幽回過神,吞了口口水,才慢慢地踱向白月。
白月伸出手理了理幽幽從帽子里掉出來的頭發(fā),由于她高出幽幽很多,不得不低頭看著她,滿眼的心疼:“這才幾天,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幽幽急忙搖頭,她不能喊累,她需要這份工作,不僅僅是為了經(jīng)濟上,更希望能在這里找到精神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