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寒河。
不遠處,一道身影靠在一棵老樹上,手中的葫蘆已經很舊了但葫蘆中的酒卻香醇的很。
滿飲一口,酒香厚重。
“唉……這孩子啊底子太差勁……看來得讓他吃些苦頭。”
他的眼睛朦朦朧朧彌漫酒意,氤氳著遠山濃霧。卻在一瞬間,眼底爆發(fā)霜刃一般的寒芒,犀利又冰冷。
風起,落葉歸塵。
一夜葉滿青麟秋,幾家凄哀幾家愁。
這又何人可知……
端木望,青麟殿存祿長老端木荊第三子。
一生癡迷脈訣、武道,不曾娶親,生平無牽無掛,唯有一愛,未果……至青麟城破,血戰(zhàn)七日。
后攜青麟殿佘眾歸順大炎皇朝,生平七十余戰(zhàn)從未一敗。平定天武,敕封為大炎正二品煌武將軍,授爵勇冠候。后助玄燁皇帝平四方、定天下,敕遷正一品官位天策上將,再授襄南王爵位。
乃大炎六百余年中第一位異姓王,名列煙云臺七名將之首。
大炎玄正元年,驚蟄夜。
夜倚小樓聽雨,隨先帝卒逝……
上將軍遺體歸葬青麟茫茫大山之中,謚號武策。
玄正七年,宣政賢皇后追封為忠毅武策襄南王。
玄正二十六年玄正皇帝再次追封其為英繆忠毅武策襄南王,并于炎都昭炎宮重華大殿前鑄成一座執(zhí)劍銅像,旨在守衛(wèi)大炎萬世千秋!
——《大炎乾錄靖河書·玄燁·煙云臺名將札》
一個衣著邋遢的中年人斜倚在河旁的巨石上,手中提著一只桃木金絡葫蘆,作工考究卻老舊的很,看來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大手緩緩傾斜,一道清冽的酒水從細窄的葫蘆口中涓涓流出。
“嘶阿~好酒!”
他的頭發(fā)與胡子亂蓬蓬的,不少酒水滴沾在上面在秋陽的照耀下像是一粒粒晶瑩的水晶珠。他的眼睛焳焳生威,眼神內斂卻閃爍著危險的光點。
“咚得隆咚——”河流順著山勢急促奔流,河面不寬只有兩三丈,但河床卻離著河面卻少說也有七八丈。
秋風劃過吹落枝頭,大片紅楓颯颯飛撒,飄零的楓葉像一只只美麗的赤紅蝴蝶,在空中翩然起舞。急促的河水如同數(shù)百張琴箏捻指亂彈,亂中取靜他猛然挽指挾住飛舞的楓葉。
眼前勾起了曾經……
一張不曾忘卻的笑臉,一道身著赤色彩鳳舞裙的身影,一雙巧手在典雅的古箏上彈奏……
一碗難以忘懷的熱粥,一盆南疆紅礫細土陪栽的幽蘭,一曲長詞念她、憶她,卻依舊抱憾終身……
“一地枯黃滿天霜,一袖芬芳畫屏忘。誰家輕歌漫紗月,何人淌淚笑悲傷。紅箋小字喜紙上,晚風故夢孤槳燈。愿化鸞鳥長伴君,紅顏一去茶似涼……”
“回不去了……”他的眼中多了一絲悲涼捻手一張紅楓被風卷去,紅葉在風中偏轉,落在長河之中不可追憶。
“隨風去吧,少年之事只隨風去?!?br/>
一道身影從激流中赫然鉆出,身上裹著厚重的甲胄,秋風刮過甲片發(fā)出丁零當啷的聲音。端木羽見他悠閑的喝酒,爬到岸上將自己身上的水珠抖落罵罵咧咧道:“歪!望叔,你這是要整死我??!”
來者正是端木羽。
濕漉漉的長發(fā)披在身后,原本白皙的皮膚經河水的浸泡顯的更加蒼白。秋風似刀像要在他的身上開出一道道小口子,秋季的河水冰寒刺骨,被冷風一激身上更是瑟瑟發(fā)抖。
凍的發(fā)白的手指費力地解開身上的頭盔、臂甲、掌鎧、腿護……當最沉重的胸鎧解下了的時候,胸鎧砸中地上雜七雜八的鎧甲部件發(fā)出一陣沉悶的金鐵相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