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與愛相對的自輕與暴棄
　　
　　要說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恐怕只有超能力者一個人清楚。
　　
　　即將擊中黑發(fā)女子前的瞬間，螺旋之槍在空中解體，化作六只尖刺貫穿了她的身軀。
　　
　　公孫策的右拳以迅猛的力道向上揮去，擊打在她的下巴上，以一記漂亮的上勾拳終結(jié)了這場戰(zhàn)斗。
　　
　　“嘶……??！疼疼疼疼疼疼。”
　　
　　過大的動作牽扯到了左臂的傷口，他呲牙咧嘴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左手，接在了白質(zhì)斷面上。
　　
　　這勉強算是掛了上去……可想要恢復(fù)如初的話，這次打完后就得去手術(shù)室走一趟了。
　　
　　公孫策打開懷表，看了一眼。
　　
　　現(xiàn)在的時間是10點11分30秒，距離咒天平起效經(jīng)過了6分半。
　　
　　與時雨零的戰(zhàn)斗，合計花費了5分15秒。
　　
　　“你掏我心臟，我還你一拳，附帶六個窟窿。啊啊，神清氣爽！這樣你我之間就算扯平了，時雨小姐。”
　　
　　時雨零躺倒在巨龍的鱗片上。
　　
　　現(xiàn)在的她無疑身受重傷，以專業(yè)人士的角度來看，只能說是比有一口氣在還好點的狀態(tài)吧。
　　
　　“……呵。真的喜歡大姐姐我，就干脆點下殺手吧?！?br/>　　
　　“你之后的結(jié)局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這次有嚴(yán)契在你沒傷到無辜市民，我就只打回自己那份，你真讓龍災(zāi)造成了重大傷亡，我就親手把你碎尸萬段，僅此而已。”
　　
　　“依然是自我主義的男人！連生死都無法由自身決定，我竟然狼狽到如此地步啊！”
　　
　　時雨零大聲笑著，這動作讓她的傷口滲出鮮血，她卻絲毫沒有停息。
　　
　　“告訴我啊，超能力者！明明只是對一批罪該萬死的禍害報仇，為什么身為受害者的我卻會被追殺？明明只是想得到真正的自由，為什么我會落到這步田地？”
　　
　　“那不如換你告訴我吧，無常法使。明明我只是好心幫大姐姐的忙，為什么會被掏出心臟？明明這座城市的人們只是如平常一般過日子，為什么卻差點在之前變成雕像死了？”
　　
　　超能力者推了下眼鏡：“讓我猜猜你會怎么答復(fù)我，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對吧？”
　　
　　“啊呀……果然我們很像呢?！?br/>　　
　　他與這個女人相似嗎？
　　
　　在對己身的自信上，在對能力的自信上，在對頭腦的自信上，可能是很相似。
　　
　　“在自以為是這一點上，我們是很像吧?！?br/>　　
　　青年向?qū)Ψ交沃约旱淖蟊?，剛被粗暴接上的左手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落下去。
　　
　　“不過，我可沒你那樣在乎自己?！?br/>　　
　　“哈哈哈……”
　　
　　手刀敲擊在女子的脖子上，令她的笑聲戛然而止。
　　
　　秦芊柏蹲在時雨零的身旁，她剛抬起手來，思索了片刻，又回去敲了兩下。
　　
　　“喂再敲她就真死了?！?br/>　　
　　“活該。”秦小姐歪著腦袋，“要幫忙嗎？”
　　
　　灰發(fā)青年搖了搖頭。
　　
　　“不需要，勞煩先把場地清空，我馬上就好?！?br/>　　
　　“嗯呢，雖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加油?！?br/>　　
　　秦芊柏帶著黑發(fā)女子從巨龍的頭顱上躍下，踩著空氣走了。
　　
　　現(xiàn)在，蒼穹之都的高空中只剩下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與一條傷痕累累的龍。
　　
　　就和三年之前，在蘇佩比亞的最后一樣。
　　
　　“……呼。”
　　
　　他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飄向空中，停留在巨大的金色龍首之前。
　　
　　他的目光掃過巨龍折斷的脖頸，如同兩條崩解的橋梁。
　　
　　與三年前不同的是，三首的琉璃之龍僅余一首。
　　
　　他清楚這般凄慘模樣的來由。
　　
　　因為祂所失去的兩個龍首，正是在三年之前被自己親手?jǐn)叵隆?br/>　　
　　——你的愿望是什么？
　　
　　——進入空華的世界吧。
　　
　　他聽到一個聲音在心中如此言說。
　　
　　——我將實現(xiàn)你的愿望。
　　
　　——琉璃之龍將實現(xiàn)所有人的愿望。
　　
　　我想讓三年前死去的人們?nèi)紡?fù)活。
　　
　　我想讓三年前大家失去的一切回來。
　　
　　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就想將這話說出口。
　　
　　可他不是巨龍崇拜者，也不是追求力量的無常法使。
　　
　　公孫策無法容許自己和他們一樣，沉浸在無法實現(xiàn)的夢中。
　　
　　“我要讓三年前的事件徹底結(jié)束。”
　　
　　于是，青年如此言說。
　　
　　他向前伸手，呼喚著不屬于自己的力量。
　　
　　“來吧，終末的黑劍，寂星的災(zāi)劫?！?br/>　　
　　巨龍腹中，公孫策的心臟中央裂開一道血口。
　　
　　遠(yuǎn)超出一塊血肉所能容納的物質(zhì)自創(chuàng)口中緩緩出現(xiàn)，像是被無形的手所拔起。
　　
　　歪曲十字般的尖刺，纏繞著血色布條的劍柄，如同暗夜凝聚般的，不祥又尖銳的劍身。
　　
　　那是一把劍，漆黑的利劍。
　　
　　它破開琉璃之龍的背脊，來到灰發(fā)青年的手中。金色的龍血在空中劃過，宛若一條璀璨的星河。
　　
　　無心的巨龍發(fā)出咆哮，聲音之中充滿痛楚，比起先前被千百利刃貫穿身軀時還要高昂。
　　
　　公孫策握緊劍柄。
　　
　　這不是他的劍，這兵器從不歸屬于他。
　　
　　它曾被金發(fā)銀甲的騎士握在手中，向獨眼的巨龍發(fā)起沖鋒，那時的它還并非是這般模樣，而是有著如銀白色威武外裝的巨大兵器。
　　
　　在那過后，兵裝易手。他手中的已不是守護生命的武裝，而是奪走生命的兵器，空有強大的力量，卻什么也守護不了。
　　
　　超能力者自虐般想到，他果真成不了什么大人物。
　　
　　若真是守護大家的騎士，那就該在剛剛就把時雨零徹底殺死，若真是以正義為信念的英雄，在最開始就該避免琉璃之災(zāi)的降臨。若是智計百出的謀士，在事件中途就該看破他人的算計，若是小心謹(jǐn)慎的策士，也該在最后一刻避免被偷襲的厄運。
　　
　　他依舊搖擺不定，依舊猶豫不決，依舊感情用事，依舊傲慢，依舊大意，依舊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