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老式解放牌客車駛進汽車站,大包小包下來二十幾人。一位打著發(fā)蠟,油光滿面的青年,他叼著煙,提著兩大包旅行袋,正哆嗦著往車站大門走,突然感覺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青年一轉(zhuǎn)身:“挑!”吃驚的掉下嘴中的煙,接著驚喜道:“大荊!你怎么會在這兒?”
“哈哈。”荊建接過一只旅行袋,笑道,“恰好送人,沒想到遇見你?!?br/> “那太巧了。”這青年正是荊建的戰(zhàn)友王國斌。他絲毫未懷疑,高興說,“先不說,找個暖和點的地方。什么破車?四處漏風(fēng),要了老命咩?!?br/> 王國斌是荊建班里的戰(zhàn)士,他們倆是炮兵團偵察連的。當(dāng)時為了擊毀敵軍一個重要目標(biāo),他們班就組成兩個戰(zhàn)斗小組,分別由班長和荊建率領(lǐng),突前指引炮火。而班長那組在突破封鎖線的時候全軍覆沒。荊建這組總算完成了任務(wù),不過損失也很大,只有荊建背著負傷的王國斌返回部隊。因此,這倆人是戰(zhàn)場上的生死交情。
然而在前世中,這也是他們倆最后一次見面。在負傷退伍后,王國斌就與全家一起,做起了前店后廠的家族生意,聽說做的還挺好??墒莾赡旰蟮?6年夏天,卻因為遇上國際詐騙,全家傾家蕩產(chǎn),欠了一屁股債。隨后寄給了荊建一封信以后,全家逃亡海外,最終音訊全無。等荊建發(fā)家后,也同樣派人百般尋找,可一直下落不明。有極大的可能,在偷渡后,發(fā)生什么意外了吧?
有時候想想,這王國斌也算有能耐的人,居然成為最早一批國際詐騙的受害者。打開國門后,對海外的一切都是盲目崇拜,以為洋人全都是翩翩君子,也不知道以后交了多少學(xué)費?
荊建還是很重視這份友情。既然已經(jīng)重生,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國斌墜入懸崖。然而很可惜,荊建并不知道那場國際詐騙的具體過程,甚至連零零碎碎的細節(jié)都不了解。所以這一次的見面,只能多加提醒,希望王國斌能多加警惕。
如果還不行,荊建也準(zhǔn)備自己多賺些錢,起碼要把王國斌的欠債還上。沒了錢又算什么鳥事?只要人還在,跟著自己,也絕對能保證讓王國斌全家一生富裕。
不過,現(xiàn)在談這些事還為時過早,連八字都沒一撇,說了王國斌也不會相信。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在這縣城,好好地招待他。
然而在轉(zhuǎn)了一圈后,荊建就尷尬了。在這個封閉落后的縣城里,根本沒什么很好的地方。就是那幾家國營飯店,那服務(wù)態(tài)度也像是欠了他們債似的。難道還去找陳駝子,吃辣醬面嗎?
還是王國斌解了圍:“大荊!找個招待所先住下,買些酒菜,我們屋里喝?!?br/> 這兩兄弟沒什么可客氣的。荊建立刻答應(yīng),在最整潔的縣政府招待所定下房間,接著又買了不少酒和熟菜。看到他們倆提著酒菜進招待所,門口的服務(wù)員還想上前阻攔,可還沒等他說話,王國斌就很隱蔽地往他口袋塞了兩包煙。荊建眼挺尖,在那兩包煙中,還夾有張大團結(jié)(十元紙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