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苓走得很慢,閑逛一樣的姿態(tài),甚至好心情地抬起手,欣賞著落于掌間的耀眼陽光。
正殿的院落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一個在高臺打掃銅爐的小道士,空無一人。
她停下來,眉眼也沉了下來,“柳,靈,郎——”
霎時,一道銀色的虛影憑空聚攏,以風馳電掣之速襲向她后方的計玄。
而聽到那三個字,一直跟在她身后,琢磨著如何打破沉默的計玄面色一變,當機立斷地掠地后退,拉開空間后,同樣催動起體內的靈力,“計濛!”
一團幽黃色的火光頓時擋在了計玄身前,化開第一波攻勢后,飛旋著沖向再次森森襲來的虛影。
銀光劃破天空,帶著幾分肅殺的優(yōu)雅,不費吹飛之力地穿透了火光。
火光散地,化為一個身段玲瓏,龍角人身的美艷女子,計濛揮動薄紗,長長的花幔便交織成天羅地網,密匝匝地纏向上空。
然而,就在那道銀影被花幔圍困之際,一支白玉般晶瑩通透的七孔骨笛“唰”的一聲,疾如閃電地直沖天際。被蹭到的古柳枝葉瞬間化成齏粉,沙沙落地。
空中的花幔亦被盡數攪成碎片。
計濛猛地退后兩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下一秒,銀影倏忽移轉,在穩(wěn)穩(wěn)接住骨笛的同時,另一只手的長袖里滑出一把玉柄匕首,寒光微閃,便悄無聲息地抵上了她的喉嚨。
他的襲擊與應對,凌厲且從容有余。
眼看自己的柳靈郎被擒,似乎隨時都有被一刀割喉的可能,計玄冷汗淋漓,顧不得形象地沖百苓大喊道,“師姐!手下留情?。 ?br/> 高臺上的小道士早就跑得沒影了。
百苓無動于衷,“歸元派,現在很缺錢?”
“什,什么?”
“我記得我離開前,曾經說過‘避世關詞’這四個字。”她捋了捋衣角,緩緩地走近,“是我的話不管用,還是歸元派入不敷出,寅吃卯糧,只能改走坑蒙拐騙的神棍路線了?”頓了一下,她粲然提醒道,“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br/> 冷厲的刀尖配合地嵌入皮肉,滲出鮮紅的血液,計濛痛苦地仰起龍角,露出了身后挾持她的人——無數碎裂飄落的花幔里,他一襲銀白織金的緞紋錦服隨風飛舞,絲絳系腰,身段筆挺。略束的銀發(fā)之下,弦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盡是安靜的冷酷之色。
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皚皚白雪,恬而冷郁。
就連架刀的姿態(tài),如果忽略掉那股似有若無的凌厲,也帶著賞心悅目的雅致。
但是,計玄絲毫不懷疑,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讓百苓滿意,這個看似少年,實則神秘莫測的柳靈郎會干凈利落地抹了計濛的脖子。
看著計濛頸間流下的鮮血,計玄心驚膽戰(zhàn),“你能不能先讓你的柳靈郎松手?”
“不能?!卑佘呶⑽⑿χ?,語氣卻很冷,“如果我聽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就準備去找一個新靈物煉化吧?!?br/> “別別,有話好說!”計玄差點跳腳,他的計濛可是極其稀有的地妖品種,當初煉化純靠運氣,為此他還特地去祖墳頭燒了三天高香,聊表澎湃的感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