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里有人指責(zé)伙計,說醫(yī)者父母心,怎么能把病人從藥堂里趕出來。
伙計辯解稱這對兄妹已欠好幾日的藥錢和食宿,他們家也不是開善堂的,都這樣賒著難不成是要賠本。
話是沒錯,可這小姑娘一看就是病的厲害,臉上已無血色,四肢綿軟無力當(dāng)真是一副要死的樣子。就這樣把人轟出來,那也要十分硬的心腸才辦得到了。
伙計這邊正在轟人,冷不防旁邊有個清冷的男聲問:“他欠你多少銀子?”
正是陳峰撩著車簾冷眼在問。
伙計見這轎子的制式就知道是極不得了的富貴人家,又聽他這么問,便想著大約是那種樂善好施的大戶人家,因此忙說:“一天診費加藥材加食宿攏共三吊錢,四天嘛,公子您看這……”
陳峰從錢袋里掏出幾塊銀子,隔著車窗拋了過去。
伙計接過銀子在手里一掂笑著說:“多了。”隨后低頭對那對兄妹道:“行,兩清,里邊請吧。”
“不必?!标惙鍖ι倌甑溃骸皫忝妹蒙虾竺娴鸟R車?!彪S后對侍立在下的小牟說:“你進(jìn)宮去請往常給小姐看病的王太醫(yī)到府上?!?br/>
少年愣了半晌,透過他看向坐在里側(cè)的那個女子,南懷珂冷淡的瞄他一眼轉(zhuǎn)過頭去沒有說話。
陳峰蹙眉:“你要在這看著你妹妹咽氣?”少年一驚,咬咬牙抱起妹妹上了后頭的車。
一直回到角門下了馬,小廝迎上來說二老爺找她。
進(jìn)了書房,南駿峨和兒子南崇銘已等她許久,并已聽說她把那在席上惹事的少年帶了回來。
“你不是說要把他送回去,怎么帶回來了?”南駿峨問。
南懷珂心平氣和地回答:“一個乞兒又沒有家,他還有個妹妹,所以我一并帶回來了?!?br/>
“皇上要是”
“皇上要是問責(zé),侄女兒自己受罰就是,絕不會連累其他幾房。”
南駿峨搖搖頭,仿佛很語重心長地說:“珂兒,姑娘家終究是要嫁人,宅子外頭的事我勸你還是少管為妙。今日你在大宴上鋒芒太露,知道是什么后果嗎?”
這是一下子把岐國公府抬到了最前頭,確實太招搖了。她不是不明白這一點,可是又怎么樣,難道謹(jǐn)小慎微就可以避開危險和爭斗?
前世她做人倒夠嚴(yán)于律己,到頭來如何,還不是被人出賣得干干凈凈,如今寧可和別人斗的死去活來也不要任人宰割。
“二伯,國公府從來就沒有從爭斗中退出過,父親的兵權(quán)就是權(quán)力的象征,所有渴望分一杯羹的人都不會忘了我們南家。不進(jìn)則退此世人之常,二伯該不會是怕了吧?”
南崇銘呵斥道:“沒規(guī)矩的東西,這么對我父親說話?”
南懷珂瞥他一眼,心中早已生出一番心思。
二伯的獨子、二嬸的命根,拿住他就是拿住二房。她該怎么才能拿捏住這個人,將他放在自己的鼓掌之中任意差使?
南崇銘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老實了,又似模似樣逞著大堂哥的樣子教訓(xùn)兩句。
她漠然看著他翻動著嘴皮子,半晌才問:“你說完沒有,說完我走了?!?br/>
“你”
南駿峨在后頭止住兒子:“算了,別管她?!?br/>
“父親,她這樣目無尊長……”
“由她去,”南駿峨哼一聲咬牙切齒說:“這種人治她的最好法子就是由著她去闖禍。等她真闖了彌天大禍,我看大哥怎么救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