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將身一閃,便輕而易舉地躲了開去,隨心鐵桿兵呼嘯著從大鵬的身旁掠過,泰山般把之前大鵬所坐的太師椅砸得粉碎。
大鵬目光一凜,一桿三米來長的長戟變魔術(shù)般地出現(xiàn)在了手上,銀光閃閃,風(fēng)聲陣陣,直取六耳獼猴咽喉。
六耳獼猴足尖點地向后猛地一躍,鐵桿兵輕輕一抬,任憑鋒利的戟尖重重地點在其上,金鐵交鳴的鏗鏘之聲頃刻響起,耀眼的火花也隨之閃現(xiàn)。
六耳獼猴只感一股巨力襲來,整個人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掌推動一般,接連向后退了數(shù)步方才穩(wěn)住身形。
好強橫的力道!”六耳獼猴緊握鐵桿兵,神色凝重地看著大鵬,心中暗自驚嘆。
他這個方才進階的下階混元金仙,比之大鵬這個修煉了數(shù)萬年的頂階玄仙,自然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冷風(fēng)習(xí)習(xí),冰寒刺骨。
未等六耳獼猴緩過氣來,大鵬又是一戟當胸刺來。
六耳獼猴不敢硬接,上半身向右微微一側(cè),迎面刺來的長戟堪堪從他的左腋下擦過,饒是如此,凜冽的罡風(fēng)還是刮得他肋骨生疼。
他怒目圓睜,舉起鐵桿兵,對準大鵬照頭便打。
而大鵬卻依舊靜靜地站在原處,既不躲閃,也不收戟格擋,如果不是那眼眸中還在轉(zhuǎn)動著的眼珠,真是像極了一尊石化了的雕像。
他這是怎么啦?該不會,是被我的威勢給嚇傻了吧?”六耳獼猴頗為得意地想,棍子下落的速度卻不由得變慢了幾分。
說好的作戲,若真把他打壞了,還真是不討好。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左肋骨一陣劇痛,五臟六腑像是要爆炸了一樣,腳下一個切咧,重心失衡,重重地倒在地上。
大鵬那桿明明已經(jīng)刺出去的長戟,不知何時竟然像蛇皮制成的軟鞭一樣中途變向,戟桿重重地抽在了六耳獼猴的左肋上。
我說過,讓你盡全力,就把我當成你不共戴天的敵人。”凝視著倒在地上,狂噴出一口鮮血的六耳獼猴,大鵬的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了一絲鄙夷與不屑。
你的長戟明明已經(jīng)刺出,直線發(fā)力已接近極致,又怎么能中途收力,并在瞬息之間改變方向,擊中目標的力道,還有增無減?”六耳獼猴死死地凝視著大鵬的眼睛,一字字地問。
他不服氣!更不甘心!
若是凡間武師,力道已然發(fā)出,絕對無法在瞬息之間撤回變向。”大鵬不緊不慢地說著,忽然目光一寒,一種無與倫比的自信立時浮現(xiàn)在了臉上,仿佛天地間的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不過,只要修為達到了玄仙之境,扭曲空間,改變武器攻擊軌跡實屬雕蟲小技,而這桿長戟,跟了我好幾萬年?!?br/> 六耳獼猴不由一愣。
也就是說,大鵬琢磨戟法,琢磨了幾萬年,這桿長戟或許早就生出了器靈,與他心靈相通。
即使沒有生出器靈,沒有心意相通,琢磨一樣?xùn)|西數(shù)萬年之久,就算是沒成精的豬練習(xí)上樹拿筷子,恐怕都練成了。
更何況,大鵬不是豬,是天賦異稟的妖王。
好了,六耳,你已受重傷,觀音必然不會懷疑,你只管出去向觀音求救,余下之事,我們自有主張?!贝簌i收回長戟,冷然道。
六耳獼猴站起身子,用衣袖輕輕拭去嘴臉邊上的血漬,便轉(zhuǎn)身往洞外沖去。
三弟,你真的打算現(xiàn)在就結(jié)果了觀音?”青獅頗為擔憂地道。
觀音法力高深,為取經(jīng)總督導(dǎo),她一旦有失,如來必會震怒,到了那時恐怕……
你錯了?!贝簌i輕輕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
如來對觀音早有不滿,因為這千余年來,觀音時常在凡間濟世救人,落下了好名聲,也給佛門積攢了不少功德,擴大佛門在凡世的影響。但是,也使得凡人對觀音的信奉高于靈山的任何一尊佛陀菩薩,甚至在一些窮鄉(xiāng)僻壤里,人們只知有南海觀世音,不知西天有如來,她因此攫取了不少本該屬于如來的香火愿力,早讓如來心生不滿,靈山其余佛陀菩薩亦對其心懷怨憤,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后快?!?br/> 所以三弟你?”白象沉聲問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沒錯?!贝簌i輕輕地點了點頭,目光無比的凌厲、蕭殺。
我們既然決定叛出佛門,那么,就一做二不休,把觀音給了結(jié)了!”
菩薩救我!”六耳獼猴跳上云端,凄然大叫。
悟空,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你師父和師弟是否被妖魔關(guān)押在洞中?”一個空靈,慈悲的聲音驟然響起,白衣飄飄,長發(fā)垂然,手持清凈琉璃瓶的觀音飄然孑立。
只是,她那平和慈悲的目光,卻讓六耳獼猴產(chǎn)生了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我的師父和師弟皆被那三個妖魔關(guān)押在洞中,為了搭救他們,我與三個魔頭交手交手,那三魔頭大鵬金翅鳥法力高深,武藝高強,一戟將我打傷,如今我身負重傷,無法再戰(zhàn),那三個魔頭很快就要追來,還望菩薩垂憐,救我一命?!绷J猴躬身哀求道,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以極其悲慟的語調(diào)說了出來。
悟空莫怕,且容我看看你傷勢如何。”觀音聲線平緩地說著,纖白如玉的左手輕輕地扣在了六耳獼猴右手的大動脈處,目光平緩、沉靜,但卻似乎蘊含著一種令人難以琢磨的深邃莫測。
肋骨微小的破裂,氣息紊亂,所幸的事,神魂并未受創(chuàng)?!庇^音暗自思忖道,目光依舊沉靜如水,略帶緊張的心境也在緩緩地平復(fù)。
神魂乃精神意識之所在,神念一旦受損,要比肉體受創(chuàng)難辦許多,雖凡人有云,傷筋動骨一百天,但終是有容易尋覓的醫(yī)治、調(diào)養(yǎng)之法,修煉之士多有天材地寶療傷,甚至還可以通過吸收天地間的靈氣進行自我調(diào)治,故而肉體受傷,于修煉者而言,并非太過棘手之大事。
可神魂一旦受損,會直接導(dǎo)致神志恍惚、反應(yīng)減慢,即使是術(shù)法修為尚在,戰(zhàn)斗力也會大幅下降,嚴重的甚至?xí)庾R混亂,終日瘋癲癡傻,狀若行尸走肉;若要修復(fù)受損的神魂,無論是自醫(yī)還是救治他人,都要耗費施救者相當多的靈氣,若傷勢過重,還需要為數(shù)不少的天材地寶進行滋補。
之前為保其大慈大悲之名,在火焰山上給六耳獼猴修復(fù)受損的神魂的時候,就消耗了她為數(shù)不少的靈氣。
若是此次六耳獼猴神魂再次損傷,以觀音心計之深沉,自然不會親自耗費靈氣施救,而是會“禍水東引”,謊稱自己對其傷勢無能為力,并指引六耳獼猴到兜率宮太上老君處討取修復(fù)神魂、滋補氣血的丹藥,若是能使太上不得不耗費大量丹藥靈氣為這只猴子療傷,則更為正中她下懷。
可六耳獼猴的神魂并未受損,只是左肋骨在重擊之下有了些許的破裂。
治療此等小傷,于她而言,不過小事一樁,若再推辭,反倒辱沒了她千余年來積攢下的“大慈大悲”之名,況且,那三個魔頭很快就要追出洞外,對他們虎視眈眈,實力更是不容小覷,治好了這只猴子,也算是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給她增添了一大助力。
觀音便不再多想,隨即把一道靈氣打入六耳獼猴的體內(nèi)。
腹腔之中,靈氣流轉(zhuǎn),如涓涓細流淌過六耳獼猴的每一塊肝臟,每一條筋脈,每一根骨骼,時而如盛夏之日山間吹來的一縷清風(fēng),清涼徹骨,透人心脾,又不時地像初春后漫過大地的溫泉,溫潤柔美,濃濃的暖意直入心房。
六耳獼猴感到仿佛有一只柔軟而無形的大手在體內(nèi)來回地游動、行走,受創(chuàng)的肋骨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精氣神也在以幾何倍數(shù)的速度恢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