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數(shù)十年前起,以細川勝元與山名宗全為代表的守護大名們就開始了不限于任何形式的權(quán)利斗爭。在應(yīng)仁之亂、明應(yīng)之變,乃至永祿之變——室町幕府第13代征夷大將軍、早年曾接受上泉信綱、冢原卜傳兩位劍圣指導(dǎo)的劍豪將軍足利義輝被“下克上”后,室町幕府就徹底失去了實權(quán),被后世稱為戰(zhàn)國時代的群雄逐鹿的時代徹底丟開了最后的遮羞布。
對這個國度的后世人來說,戰(zhàn)國時代是一個璀璨的時代,沒有這個時代的變革,后世人的思想解放也無從談起。可對生活在戰(zhàn)國時代的人來說,這個時代動蕩不安,實在是一個朝不保夕的糟糕時代。
但……
這只是對人類來說。
在這個時代生活著的另一種生物——妖怪,對這個時代可謂是情有獨鐘。人類死的越多,生活越悲慘,妖怪就產(chǎn)生的越多。就是數(shù)百年前武士們推翻貴族時代的源平合戰(zhàn)時期,那個著名的四魂之玉誕生的時期,對妖怪們來說都不如這個時代璀璨。
因為……
“自幕府建立以來,還沒有一個妖怪敢于旁若無人地站在這二條城前。這位武士先生,你其實,是妖怪吧!”一名手持念珠的老僧對一位頭戴斗笠,背背一柄長刀的武士說。
二條城,是幕府將軍的居所。雖然在三個月前,上代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輝戰(zhàn)死于此后,這里還沒有一個新的主人,顯得有些荒廢。自從比幕府更早的奈良時代起就幫助人類國度對抗妖怪的僧官們也基本不再履足此處,但一個妖怪居然敢來這個人類國度的中心,還是有些令人難以相信。
尤其對心血來潮來此憑吊那位將軍的老僧來說,實在是太意外了。
在老僧發(fā)現(xiàn)武士的時候,武士也在默默觀察著僧人。
武士在思索老僧的身份。
對人類的衣物他是懂得的,但對人類在衣物上添加飾品以區(qū)分地位的方法他卻是不懂的。
但本著越華貴難得越能彰顯地位的標準,老僧的衣物雖然在色彩上有僧人的樸素,但在衣料上卻似乎……
雖然對衣料材質(zhì)的理解不如他的主業(yè),但以他的修行程度,即使只是觸類旁通的了解,也還是看出了老僧衣料的不凡。
那是難得的靈物。
在這個時代,能穿著這般靈物做成的衣物的老僧,還會出現(xiàn)在這因為足利義輝新喪,風(fēng)云匯聚的二條城,恐怕只有一位了吧。
“本愿寺顯如……嗎……”看著那手持念珠的老僧,武士輕輕低語。
只有在戰(zhàn)國時代也是舉足輕重,與織田信長對峙十年之久的大名,同時也是幕府權(quán)僧正,凈土真宗本院寺派的法主,身具降妖法力,不懼普通兵士圍攻的本愿寺顯如,才有能力,才有興趣來這足利義輝的斷魂之所。
其他大名爭權(quán)奪利還忙不過來,不會對一個死掉的足利義輝有什么興趣。其他法師僧人,就算身具大法力,也一般不愿卷入這權(quán)利的漩渦。至于地位不足的,法力低微的,也沒有能力來這二條城。
武士的低語并未逃過老僧的耳朵。
“哦……身為妖怪居然識得老僧?”本愿寺顯如一臉訝異。
對這似乎在藐視武士心智的言語,武士并沒有出言譏諷。
他當然清楚本愿寺顯如訝異的原因。
十個妖怪九個呆,還有一個是傻蛋。這是這個時代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