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羅跪在困龍臺上,任憑汗滴順著額頭低落在青磚上,仔細思索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
按照他的計劃,從漢朝買來的巴豆,將徹底擊潰王庭護衛(wèi)的戰(zhàn)斗力。自己只要發(fā)出信號,二里外的部族親兵就會趕來圍住困龍臺。沒了馬,王庭護衛(wèi)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將在武力的逼迫下,登頂南匈奴的單于王座,開啟部族文明大發(fā)展、大繁榮的黃金時代。
于夫羅不停的想著計劃的破綻:
不會是呼廚泉,這個愣頭青只知道讓匈奴獨立,根本沒有任何韜略……更不會是右王和后王,他們選擇擁立呼廚泉,而不是自己這個學貫胡漢的高貴王子,就說明他們是傻子,是笨豬!是蠢狗!笨豬怎么能阻礙自己!??!
于夫羅想到這里,眼睛朝身后的前王望去。這個比自己要大了二十多歲的老人,在于夫羅的兇狠的注視下,竟然膽怯的低下了頭。
“這個狼崽子!看什么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草原上的雄鷹,從不會被雛雞捉了眼睛。你以為你那兩千人就是趕過來能成事?格羅,把你的人馬亮出來!”
右賢王一聲應(yīng)諾,困龍臺上頓時涌現(xiàn)出了上千名穿著厚革甲手持彎刀的匈奴護衛(wèi)。
“單于,我已經(jīng)派手下的五千人將北面的叛徒全部擒殺!”
于夫羅聽到此,知道自己終于大勢已去。
“你知道我問什么佩服張角么?格羅他們已經(jīng)在白登山上布下了如此周密防護,可張角竟然還能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放在戰(zhàn)場上,你不知道他在哪,他已經(jīng)砍了你的腦袋,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你竟然想與這樣的人為敵?反觀朝廷,如果亞布力不去和張懿報信,他們連大匈奴和黃巾軍會盟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如同聾子瞎子一般,如果你是單于,你會選擇和誰結(jié)盟?”
于夫羅不愧是匈奴王子,即便在這個時候,仍然沒有服軟:
“大漢是老牛,黃匪是鐵釘。去年這顆釘子曾經(jīng)在牛心上扎了一下,可是老牛依然活著,即便老牛聾了、瞎了,可是牛永遠是牛,釘永遠是釘。匈奴人不及大漢人口的十分之一,北面我們搶不過烏桓,南面搶不過大漢,沒有草場,沒有土地,匈奴人獨立和復興就是一句空話!我們必須選擇一個強者作為盾牌!”
“匈奴人不需要盾牌!我們的刀就能為我們的牛羊爭取草地!我當初就不該送你去讀什么太學!讓漢人的書腐蝕了你的腦子!你這個逆子,自己了斷吧!”
羌渠單于一怒之下抽出自己的彎刀,丟到于夫羅面前。
于夫羅面對盛怒的父親,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軟弱:“如果我是錯的,你就應(yīng)該心懷坦蕩的親手殺了我,讓長生天洗滌我的靈魂!”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羌渠單于此時已經(jīng)氣得雙手發(fā)顫,親自走到長子身前,拿起了彎刀。
“父汗,于夫羅是您的兒子,是我的兄長,縱然他一時糊涂,您可以教導他,責罰他,不能殺了他啊,虎毒不食子?。 焙魪N泉突然痛哭著,雙手抱住了單于。
“呼廚泉,從漢人到烏桓,你見過哪一個王是仁慈的?我殺了于夫羅,是在幫你?。∧銌枂栍诜蛄_,今天換作是他,會考慮和你的兄弟之情嗎?”
于夫羅此時也已經(jīng)豁出一切,應(yīng)聲頂撞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會為了大匈奴付出一切!”
“聽聽!聽聽!好一個孟夫子的高徒!你是一切為了大匈奴的好兒子,我就是葬送匈奴的暴君!”
羌渠將刀高高舉過頭頂,眼看就要劈下,突然一個纖弱的聲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父親,不要糊涂??!”
所有人望向王座,竟然是羌渠單于最疼愛的女兒。
“嬋兒,你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