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庭生用晚自習三節(jié)課時間梳理了印象中關于“自主學習”的思路、方法,又做了幾個范例,包括提綱法,問題引導法等等,各有模板。
然后拉上付誠給方老師送了過去。
夜里,寢室里有人打著手電繼續(xù)看書,有人低聲交談。許庭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參與這種臥談了,每一天,他都會把這點時間留出來,用來想念,也用來憧憬。
距離上次見到項凝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不知道包裹她收到?jīng)],不知她最近開不開心,不知道……,這是一種很空洞無聊的想象,但是許庭生樂此不疲。然而,想象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除了回憶,除了校門口那短短幾分鐘烙印在腦海里的印象,他想要更多,哪怕不可以過分參與進項凝的生活和成長,至少,他希望可以在一旁默默守護,看著她就好。
……
整個學校都開始陷入恐慌,甚至有還沒來得及來學校的學生和老師打電話拒絕返校。
打個不太恰當?shù)谋确?,這就像是喪尸出籠滿街亂逛,誰不怕自己挨上一口也變成喪尸?
只有許庭生毫無感覺,因為只有他能確定那個人其實并沒有患上非典。
學校大門緊閉,氣氛壓抑,學生們的情緒開始變得過度敏感,哪怕吃個飯都能引發(fā)幾起沖突。
鮑明一伙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了高三10班門口,他們已經(jīng)太壓抑了,所以,他們無法再忍受自己被人捏住把柄的感覺。
許庭生和付誠、黃亞明到門口見他們。
“如果我現(xiàn)在說我們已經(jīng)全刪了,你們會信嗎?手機可以給你們檢查?!备墩\說。
鮑明一伙人猶豫了一會,其中一個說:“誰知道你們其他地方備份了多少份?”
“所以咯,所以這件事已經(jīng)沒辦法解決了,因為不管我們怎么說你們都不會相信的。<>”付誠說,“如果你們只是想打一架,那么沒問題,但是想解決問題的話,我看不到任何辦法?!?br/>
許庭生看著掙扎糾結的鮑明一伙人,上前幾步搭住鮑明的肩膀把他拉到一邊,用說悄悄話的動作和比悄悄話偏大了太多的聲音說:“至少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那些照片里沒有任何一張拍到了你的臉?!?br/>
鮑明興奮的抬起頭來:“你說真的?”
許庭生點頭:“這個我沒必要騙你,因為我同時可以告你,你的兄弟們基本都被拍清楚了,也就是說,告訴你這個還是不能解決問題,我沒必要騙你……為你的兄弟們考慮一下吧?!?br/>
鮑明一伙人開始變得神色各異。
上課鈴響,許庭生和付誠、黃亞明一起回了教室。
黃亞明問許庭生:“你剛剛為什么突然那么說?”
許庭生狡猾道:“我這么說吧,我剛剛做的事,可以歸納為‘論如何瓦解一個團伙’。鮑明一伙人以后基本就算是拆了?!?br/>
黃亞明和付誠兩人嘀咕了一會,很快也弄明白了。
因為事情本身其實很簡單,許庭生的話首先一點等于隱晦卻又自然的再次強調自己手里有照片,而他對鮑明說照片里全都沒拍清他的臉,鮑明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在當時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這一次過后,他們一伙人之間再提起照片的話題,如果鮑明主張動手解決,其余人會想,敢情你自己沒被拍到,不怕坐牢,就不管我們死活?……反之,如果鮑明一直不提這件事或者干脆拒絕動手,其他人一樣會想,敢情你自己沒被拍到,不用擔心,這事就揭過去了?
所以,這一伙人已經(jīng)基本完蛋了。<>
等他們離心,再被時間一消磨,也許真的就不會有人再記起這件事了,除非他們準備騷擾吳月薇,那座警鐘才會鳴響,尤其鮑明,也許他哪天靠吳月薇近一點,都會激起“他的兄弟們”激烈的情緒。
……
下午吳月薇來了一趟10班,交給許庭生一個筆記本。
許庭生趕著課間和黃亞明他們?nèi)グ褵煱a解決一下,沒有推辭,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就走了,等到上了樓頂,抽著煙打開筆記,他才有些慚愧起來。
黃亞明看他神色不對,拿過筆記本翻了一會兒,丟還給許庭生,感慨道:“你小子這債欠大了,這可不是什么課堂筆記本,每一個字都是重新整理出來的,那個小學妹估計昨天夜里就沒睡過?!?br/>
是的,吳月薇給許庭生的是一本全新的數(shù)學梳理筆記,她嘗試按許庭生說的“老師的方式”梳理每一塊知識點,公式,公式變形,例題,易錯點……
她不光沒睡,或許連今天的課都沒聽過。
許庭生閉眼想了想,吳月薇來送筆記本時確實滿眼的血絲。這是他心里第一次真的因為這個小女孩而有些糾結,他原本覺得高考以后一走了之就可以一了百了了,現(xiàn)在,他有些無措。
許庭生把腿翹到柵欄外,仰著頭吐出一口煙霧。大部分時候,在樓頂抽煙的男生們都不會到陽臺的邊緣去,那里雖然設置了鐵柵欄,不至于出什么意外,但是有一個不好,很容易被下面的人看到有人在樓頂上抽煙。
今天或許因為許庭生的帶頭作用,或許因為臨近高考的心態(tài),不管不顧也是一種自我釋放,一起抽煙的幾個男生都坐了過來,把腿伸到柵欄外晃蕩著,抽著煙,聊著天,還有人對著下方經(jīng)過的女孩子吹口哨。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許庭生明白了一件事,身為那只蝴蝶,你不能亂扇翅膀。<>
關于那個脫逃的疑似非典患者,前世的許庭生所知不多,他沒有見過他,但是至少他很確定,這個人從始至終沒有跟麗北中學扯上過關系,也沒有聽說過任何關于他曾經(jīng)進入過麗北中學的傳言,也許他來過,也許沒來,只要悄無聲息,就不會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