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太方才睡醒,蘇雨嫣就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梨花般的嬌顏上,滿是妒恨之色,“娘親,出事了。那賤蹄子勾搭上了六王爺,六王爺也給了她信物,讓她去參加皇后娘娘的壽辰?!?br/>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陳姨太手一顫,夏蟬熬好給她滋補養(yǎng)顏的湯藥,跌落在地上,染濕了一片。
蘇雨嫣展開衣裙,在陳姨太的身邊坐下,秋水明媚的眸中閃過陰毒光芒,“要不是花廳的下人告訴我,連我都不知道。那賤蹄子隱瞞得真好!不管怎么樣,娘親你一定要想辦法,阻止她入宮。蘇家能得皇后垂青的人,有我一個就夠了。”
這些話不用蘇雨嫣說,陳姨太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陳姨太從驚愕之中慢慢回過了神。嫵媚多姿的面容細看之下竟極是扭曲。
她能斗敗央家的嫡女夫人,霸寵這么多年。也能將蘇夕顏死死地捏在手里,甚至能將她送入地府,陪她早死的娘親。
蘇夕顏你千錯萬錯,錯在不該擋了嫣兒飛黃騰達的路!
“夏蟬,你去準備一下,買點藥粉回來。順便再去馬車那里看一看……”陳姨太冷聲吩咐。
……
時間過得飛快,蘇府中一片熱鬧。蘇家兩位小姐都要進宮,參加皇后娘娘的壽辰宴。
得知蘇夕顏也要入宮,云容郡主特意讓人為她準備了一些衣服首飾,樣樣都挑了精品。想著一定不能讓蘇夕顏被庶出的二房比下去。
前院花廳里面,云容郡主細細打量著面前站著的兩個人,蘇家兩位小姐年紀相仿,都是花一般的年紀。
陳姨太也來送自己女兒離府,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但想著嫣兒將會在皇后生辰宴上大放異彩,忍不住又打起了幾分精神。
坐在云容郡主下方的陳姨太,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女兒,生怕還有任何不妥帖的地方。
蘇雨嫣穿著江南綢緞莊剛送來的春絲制成的薄煙衫。下面配著柔白色的百褶裙,玉臂間環(huán)繞著云紗制成的綢帶。
桃蕊巧手為她梳了墮馬髻,發(fā)髻上戴著嵌玉的蟲草頭面,眉心用胭脂水粉仔細描畫出一朵五瓣梨花。
嬌眉怯怯含芳吐露,宛如一朵春雨過后初吐花蕊的杏花。
相較蘇雨嫣的繁復盛美的裝束,蘇夕顏打扮得就要簡單很多。為此云容郡主還有點不高興,擔心她會被蘇雨嫣搶了風頭,完全艷壓下去。
陳姨太打量自己女兒的同時,云容郡主也望著蘇夕顏,面前少女一襲玫紅色繡海棠的廣袖紗裙,頭上只戴了紅瑪瑙珠的頭面,碎發(fā)間有鮮艷的珠串垂落,倒也顯得靈艷生動。
蘇夕顏臉上沒什么表情,硬生生將熱鬧的紅衣穿出了別樣的冷艷。容色比不上蘇雨嫣那樣傾國傾城,讓人過目難忘,但周身沉穩(wěn)不露的氣質(zhì),就將蘇雨嫣壓了下去。
“夕顏,去了皇宮萬事多留心在意些。性子寧可收斂些,也別惹怒了皇宮中的達官貴人?!痹谒退齻?nèi)セ蕦m之前,云容郡主不放心地細細叮囑。
蘇夕顏福了福身子,都應了下來,“郡主寬心,顏兒為人處世都有分寸。”但假如有人算計到了她的頭上,她絕不會忍氣吞聲。
云容郡主也發(fā)現(xiàn)大小姐成熟穩(wěn)重了很多,就放心地讓她離開。
陳姨太也抓著自己女兒的手小聲密謀:“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嫣兒你一定要除掉她,不能手軟?!?br/>
她一夜都沒有睡好,心里惶惶不安,總覺得今日去皇后壽辰不會太平。畢竟,那幅屏風不是蘇雨嫣親手繡得。之前蘇夕顏不去還好,她去了說不定就會生出麻煩。
蘇雨嫣走在蘇夕顏的后面,臨走之時,母女兩個還交換了隱秘詭譎的眼神。
蘇夕顏先一步上了馬車,蘇雨嫣稍后才由桃蕊攙扶著走出來。
蘇雨嫣的馬車要華美許多,華蓋車簾處處精致。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蘇家嫡出的小姐。
馬車后面就放著要獻給皇后娘娘的禮物,蘇夕顏親手繡出的山河屏風圖。
出了蘇府之后,蘇雨嫣再無顧忌,故意提高聲音道:“你們可要小心些,將屏風放好,這是要給皇后娘娘的生辰禮物。是本小姐熬了好幾個通宵。辛辛苦苦繡出來的珍品。”
陪蘇夕顏坐在簡素馬車中的清曉捏緊了拳頭,氣不過,往后面看了一眼就恨恨地放下車簾:“她說這些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二小姐連指頭都沒動一下,就把小姐的功勞全都占去了?!?br/>
蘇夕顏聽了她輕狂得意的話,反而將心放了下來??磥黻愐烫矝]有發(fā)現(xiàn)屏風上面的貓膩。
她靠在馬車軟墊上閉目休息,答應幫六王爺繡荷包,昨晚忙得晚了些,現(xiàn)在還有點困倦。
聲音淡淡帶著懶散道:“讓她得意吧!只希望蘇雨嫣哭得時候,別太傷心……”
馬車駛?cè)肓嘶食?,大街上人來人往極是熱鬧。清曉很少能出蘇府,就挑著簾子,往外面看。
一直行駛在她們后面的二小姐馬車,突然行駛到了她們旁邊,與她們的馬車并駕齊驅(qū)。
清曉正覺得奇怪,就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香草氣味。
比她更靈敏的是駕車的馬,聞到這種氣味之后,馬受了刺激。竟開始前蹄踏起,發(fā)出嘶鳴聲。
馬車后車廂一早被人做了手腳,車廂翹起之后,后車壁竟然斷裂了。
所有的變故就在一瞬之間,蘇夕顏帶著清曉兩人都從馬車后壁中滾落在地,還有回過神。駕車的馬就又要往后退。
眼見著車輪就要從她們身上碾過。
清曉慌亂之中想要推開蘇夕顏:“小姐,你快點躲開!”
但這樣一來,被車輪碾壓過的清曉非死即傷。蘇夕顏眸光冷到了極致,強制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抓住清曉的手想要躲在車輪空出的縫隙間。
被車輪壓過手腳,也總好過壓過胸膛脖子等脆弱的地方。
等她去抓清曉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馬車的車輪向她碾來。
蘇夕顏閉上了眼睛,自己重回了一世,難道就要死在車輪下面?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只聽見馬發(fā)出的慘烈嘶鳴聲,緊接著馬車也隨著死去的馬傾倒在側(cè)。車輪轉(zhuǎn)動的聲音還在耳邊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