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沉吟了片刻,花開還是撥打了吳峰的號碼。
既然人家請人送禮,回頭把賬查一查就知道了。
估計二叔也不清楚,還有自己的同學(xué)來,畢竟他這個侄子在當(dāng)學(xué)生的時候,太不合群,只有一兩個玩兒得好的,家人早就熟悉了。
“瘋子,不好意思,一直沒聯(lián)系你?!彪娫拕偨油ǎㄩ_主動開口。
“你是?”吳峰第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在那一屆的川音,兩個冷面人,一個是張棪琰,另一個就是花開。
這兩人基本上很少和別人聯(lián)系。要知道,能考上川音的學(xué)生,除了張少兵這種家境貧寒申請助學(xué)金的,一般家庭殷實,配一個后面稱之為老爺機(jī)的手機(jī)不在話下。
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接別人的電話一般幾個字就能概括,有點像相聲的捧哏演員:“哦,啊,恩,好?!?br/> “我是花開,”他的臉上泛出笑意,誰也想不到自己會主動和別人打電話還主動說話:“很抱歉,我pp以前都卸載了,老板說你在找我才在路上下載的?!?br/> 大家在學(xué)校的時候,私下管導(dǎo)師叫老板,因為總是能接一些私活來賺外快。
“我!”吳峰激動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你等著,今晚七點,敬騰茶樓,不見不散!”
茶樓的老板也是川音的學(xué)生,連名字都用的是自己的。
他和牛近同系,只不過一個主攻川劇,另一個學(xué)京劇。
連本土的戲劇也沒有市場,何況只有逢年過節(jié)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國粹?
敬騰在省文聯(lián)掛了個職,天天泡在茶館里。
好像家里關(guān)系挺硬的吧,至少吳峰削尖了腦袋想找個公職,最后只好走曲線救國的道路。他輕輕松松,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直接去上班。
聽牛近說過,同學(xué)聚會,甚至好幾屆的,都跑到他那里去。
當(dāng)然,該給的茶錢還是要給的,人家就指著這個過日子呢。
蓉城的茶樓消費便宜,花開在畢業(yè)后一年還是兩年去坐過,一客十元。
環(huán)境很優(yōu)雅,門口是吧臺,用塑料簾子擋著,里面就是十來張桌子,旁邊放著藤椅,靠在上面十分愜意。
大廳里吊著幾根塑料綠藤,桌子與桌子之間,用藤條編織的隔斷。因此每張桌子就是一個小小的私密空間。
和其他地方的茶樓不一樣,他這里沒有麻將,只是單純的喝茶,還配有一些特色小吃,以抄手和炸醬面為主。
蓉城人不管在哪兒,支起桌子就開始打麻將。畢竟開茶館,每天上午、下午、晚上三波人,既給茶費,又給租賃麻將的費用,肯定比單純喝茶賺得多。
所有人看衰的情況下,敬騰茶館竟然每天的茶客爆滿,好像早就把那房子給買下來了。
見小兩口牽手上了出租車,陳蘭英滿腹牢騷:“他爺爺還在院子里等大孫子回去和他聊天呢,看他到時候咋解釋。
“媽回家了吧?”花桂看了看時間:“他們一般都是八點鐘休息,現(xiàn)在六點半了。到家洗洗弄弄,差不多也到時間睡覺?!?br/> “大奶奶,叔叔肯定不是單純?nèi)ネ姘?,哪怕是同學(xué)聚會?!被ǘ溥€以為老太太真生氣了,在一旁勸慰:“您不要對他有那么大的意見,起先不是說拍電視劇嗎?”
“我年齡小不懂,但肯定要忙的事情很多的?!?br/> 一大家子結(jié)伴出來散步的日子,一年屈指可數(shù),但花母也就說說罷了。
“朵兒,干脆你別回青城山了,就在大奶奶這邊好不好?”陳蘭英話說出口突然來了靈感:“你明年不是考大學(xué)嗎?叫你叔給你找個學(xué)校借讀一年。”
“七中難進(jìn),”花靚也當(dāng)回事在考慮:“我的母校西北中學(xué)估計夠嗆,都是重點中學(xué),要不鐵一中吧?你姑父的親戚在里面教書,插一個人問題不大?!?br/> “小羅還有親戚在蓉城???”陳蘭英很驚訝。
她知道羅開武的家在樂山大佛對面,每天開門就能看到,今天著急忙慌地過來吃了晚飯,說是公司要加班,開靚靚的車子走了。
“又沒結(jié)婚,啥姑父?”鄧波沒好氣。
她對女兒的男朋友不待見,覺得門不當(dāng)戶不對,自家啥都有,那小子連房子車子也沒。
花開不清楚他和克麗絲走了大家在討論花朵轉(zhuǎn)學(xué)的事情,過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并不擁堵,差不多一刻鐘的樣子到了。
敬騰茶樓在羊西線上,離王建墓不遠(yuǎn),還比較出名,一般的出租車司機(jī)都知道。
聽說這個茶樓一不打麻將,二不擴(kuò)張,清清靜靜的,偏生客流量不少,每個月總會拉上幾個茶客去喝茶。
看到花開,敬騰上來就是一個擁抱:“兄弟,你還是老樣子,和春晚上差不多?!?br/> “我就不行了,這些年天天閑著沒事兒,玩兒手機(jī)游戲,眼睛也近視了?!?br/> “還以為你提前老花了,”花開呵呵笑著:“這是你弟妹,克麗絲,這是我老同學(xué)?!?br/> 那個年代的大學(xué)生,不要說川音,就是全國任何一所本科院校,所有的學(xué)生,如果在畢業(yè)時英語沒過四級,是不發(fā)畢業(yè)證的。
應(yīng)試教育,大家都是拼著拿證,至于水平能剩下多少,值得考究。譬如這家伙,先說一個“hi”再說一個“hello”,沒詞兒了。
“你還是那么苗條,可別像老牛。”花開在他的指引下往里走:“他今天來不來?”
“不是你約的嗎?”敬騰一拍腦袋:“你怎么可能組織聚會?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br/> “要來的,蓉城的同學(xué)我都打了電話。”吳峰早就到了,他霸氣的一揮手:“開開結(jié)婚,禮金一個個補上?!?br/> 兩人只是對望了一眼,隨即擁抱在一起,相互輕輕拍著對方的后背。
在相見的那一刻,前身的怨念已全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