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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神 第三章 不要生來就做走獸

祂的降臨并不穩(wěn)固。
  史前時代的狂風(fēng)在高山之巔凜冽,自己的身影在狂風(fēng)中如同火焰般搖曳不定。
  神倦意從靈魂上涌來,大地上那狂風(fēng)呼嘯,地表的龐大裂縫發(fā)出鬼哭般的哀鳴。
  祂眺望遠方,混沌與黑暗沒有被祂帶來的光祛除,而是隱藏在世界的邊界,它們好似遭受了重創(chuàng),不敢靠近這一方大地,卻又蠢蠢欲動。
  神站在大地上,腳下的大地微微搖晃,整個世界像是在排斥著祂這個外來者般。
  這是世界的原初意志。
  是的,對于原有的混沌世界來說,黑暗乃是世間萬物的主人。
  祂則是個外來者。
  神眺望著遠方的黑暗,自己的降臨并不穩(wěn)固,因此自己的存在也并不穩(wěn)固。
  而至關(guān)緊要的是,自己在不可避免地衰弱。
  盡管世界有其原初意志,但那意志幾乎毫無理性,神無法與其進行交流。
  狂風(fēng)中,祂的身影一點比一點虛幻。
  對于眼前的世界來說,只要自己的存在繼續(xù)衰竭,
  待時機一到,原初意志會將自己推出這個世界,讓自己徹底困于永恒的黑暗之中。
  祂不能讓這事發(fā)生。
  因此,神把水下的植物和生物帶到大地上,在保證它們能夠存活之后,便慢慢闔上雙眼。
  自己必須保存實力。
  而這世上還沒有出現(xiàn)能被稱為“世人”的存在。
  還不值得祂這么關(guān)心。
  神知道,在自己的記憶里,“世人”的概念并不僅僅局限于人類,也可以泛指一切擁有理性的生靈,只不過在從前的世界里,只有人類擁有理性。
  因為世人還沒有出現(xiàn),所以祂無心關(guān)注世上的一切,任由它們在地上野蠻生長。
  “該歇了?!?br/>  祂最后望了大地一眼,便闔上了雙目。
  神歇息了。
  …………………………
  …………………………
  神睡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長到連自己也覺得實在有些長了。
  但自己并非一無所獲。
  長期的沉睡中,祂從深處的意識里,尋回了更多的記憶。
  盡管那些記憶碎如沙礫。
  “塵、還是晨…”
  盡管尋不到確切的字符,但神憶起了自己名字的讀音,
  “塵以,還是說晨伊么……”
  在思索片刻后,神以后者作為自己的名字。
  晨伊望向大地。
  與混沌初開的荒蕪不同,當(dāng)自己從睡夢中轉(zhuǎn)醒,再一次睜開雙眼時,世界已經(jīng)煥然一新。
  那些早期生命從海水的搖籃里被自己帶出,在一段無法衡量的久遠時間里,幾乎主宰了整片大地。
  植物蒸發(fā)出水分,凝聚成云雨,反哺大地,生物先從蟲類開始,從水面到陸地,慢慢孕育出走獸,直至生長出巨型的奇異生物。
  晨伊走下了高山,眼前的世界在經(jīng)歷生命的爆發(fā)。
  神欣喜地望著世上的一切,只身走入密密麻麻的古老巨木之中。
  祂在樹林中仰望天穹,光明透過寬大的樹葉落下,半空中飛過巨型蜻蜓和始祖鳥,遠方的陸地上,帝王鱷與遠古巨蟲互相爭斗搏殺,山羊與綿羊們的祖先則在高處遙遙觀望,它以雜食為生,在這年代還沒學(xué)會只吃植物,此刻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祂帶到這世上的光,孕育出了如今的萬物競發(fā)。
  神回到高山之上時,還是不禁搖了搖頭。
  晨伊巡視了這世間的繁榮生命們。
  然而,
  這世上依然沒有誕生出擁有理性的生命,依然沒有能夠為萬物命名的世人。
  “不過也快了?!?br/>  晨伊自語著,慢慢走回高山之巔。
  這個世界仍在排斥祂。
  晨伊察覺到,在風(fēng)中、在空氣中、在不可見的冥冥之中…這個世界的原初意志仍在對自己虎視眈眈。
  祂的身影在像火一般搖曳不定。
  立在高山之巔上,短暫地巡視完大地后,神再度闔上了雙目,祂打算再等等。
  ………………………………
  ………………………………
  時間長河對如今的生命來說是漫長的。
  但在神的眼里,時間可以過得很快,可以過得很慢。
  晨伊下一次睜開雙目時,大地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種值得注意的生命。
  猿人。
  它們還未脫離古猿的范疇,只能算是走獸,在大地上張牙舞爪,過著集體生活,以最強壯者作為族群的首領(lǐng),通過揮舞長得垂地得雙臂和弓起來的雙腿,以及咿呀大叫,進行簡單的交流。
  神打量著這片大地上的猿人們。
  它們實在稱不上有理性,在這萬物都沒有名字的年代,僅僅是簡單的交流是不夠的,生命要想擁有理性,必須先從張牙舞爪里學(xué)會直立行走,再從咿呀大叫里學(xué)會侃侃而談。
  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它們會用火,也會使用簡易的工具。
  晨伊望著那些猿人們,盡管它們離世人這一概念還相距甚遠,但祂仍然打心底地感覺到喜悅。
  這喜悅就像是父母面對即將出世的孩子的心情。
  不過,和小孩三歲就能學(xué)會說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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