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天地之間,靈種極多,其根性重者,即可練就神通,尊天意駐守一方,或一山、或一澤、或一城、或一國,生民皆受庇佑,遂感其恩澤,奉為神明。
“萬物有靈,山水也是如此。就比如這芷江,共有三位水神,個個神通廣大,我們跑船放排的一定要誠信祭拜,馬虎不得?!蔽膱?zhí)事坐在馬車上,翹著二郎腿,搖頭晃腦地念叨著。馬車上除了車夫,還有一名身著黑衫的女弟子看護著行李干糧,車后走著四五十個身著黃杉的弟子,石葦抱著一桿龍紋大旗走在最后。
“文師叔,這三位水神都是什么來頭?”馬車旁的劉碩感到文執(zhí)事談興未盡,連忙補臺。
“上游烏桓山到巨鰲鎮(zhèn),神龜太歲統(tǒng)轄水道一千三百里;中游巨鰲鎮(zhèn)至府城,水道一千八百里,有靈寶河尊庇佑船民;下游自府城起至大海,水道兩千六百里,則由天蛟圣女掌管...”文執(zhí)事頓了頓,又道:“至于我們此去的烏桓山,則有山神烏桓大王,我?guī)退匾詾趸干綖楦荆瑺柕惹胁豢墒Я硕Y數(shù)?!?br/> 待眾人齊聲應諾,文執(zhí)事滿意一笑,又打開了話匣子,種種奇談,一一道來。
玉州府境內(nèi)有一江三山,這江自然就是芷江,而三山,分別是黃榆山、烏桓山和天宏山。黃榆山就在松樹溝鎮(zhèn)附近,石葦常年在山腳下放牧,也沒見到什么山神,因此對文執(zhí)事口中的黃榆真君倒有九成不信。烏桓山是山水堂主要的活動地域,文執(zhí)事本該對烏桓大王了解最多,但他一味地閃爍其詞,似乎在刻意回避著什么。至于天宏山,不僅是玉州府內(nèi)的第一高山,也與陳州府的褒禪山并稱為北吉國兩大名山。但奇怪的是,天宏山終日云霧繚繞,神秘莫測,卻不曾聽聞有什么山神,連文執(zhí)事也無法解釋。
“什么山神水神,不過是成了精的妖怪罷了?!卑字Z諾撇撇嘴,從旗子后面走過來。
“這么多妖怪!”石葦從不質(zhì)疑媳婦的話,文執(zhí)事說了半天,山神、水神已經(jīng)細數(shù)了十來個,似乎玉州府境內(nèi)的每一山、每一水都是有主的,像極了各占山頭的幫派。
“那個黃榆真君我聽說過,是山里成精的老榆樹,名字取的倒是貼切。至于什么神龜太歲、天蛟圣女,反正沒一個是人的...”白諾諾抿嘴一笑,隨即圍著隊伍四處瘋跑,或者摘下一朵野花戴在頭上,或者跑到江邊的灘涂上玩水,玩累了,干脆爬到馬車頂上,聽文執(zhí)事講故事。
石葦看著白諾諾,寵溺的一笑,心中滿是甜蜜。
自從龍?zhí)对嚐捊Y(jié)束后,白諾諾一反常態(tài),從百夢園中出來,整天在白龍會總舵里亂逛。起初石葦很擔心,怕人問起她的身份來歷,自己無法解釋,但這樣的麻煩從未出現(xiàn),漸漸地,石葦發(fā)現(xiàn),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根本看不見白諾諾,即使走路撞在一起,也如觸到空氣一般相向而過。石葦萬分好奇,伸手去摸白諾諾,本想看看能否穿過去,不想?yún)s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對方胸口,結(jié)果被大罵一通,事先準備好的一連串問題也給罵忘了。
石葦只郁悶一瞬間便釋然了,自己媳婦嘛,上天了又能怎樣?zp永;;久免s(費看{…小@說0
這世間的事,有一半是心情作怪。
作為內(nèi)堂弟子,石葦不但領(lǐng)到了二兩銀子的月俸,還理所當然地分到了一間廂房,雖然只住了一晚就隨隊前往烏桓山,但他仍覺得無比滿足。這一路行來,石葦還是受人排擠,被吩咐走在隊伍最后扛了一個多月的旗,但文執(zhí)事也并非不通情理,總是抽空教授大家一些江湖規(guī)矩,講一些奇聞異事,時間久了,石葦?shù)臍w屬感愈發(fā)強烈,加之白諾諾總在他身邊玩鬧嬉戲,旅途也不覺得無聊。有了這些前提,石葦仿佛長出了一個大肚子,能容天下之事,什么遭遇都可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