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搖了搖頭:“先不談官軍如何,只談晉地,大師可知民間愁苦久矣?二三月間晉南百姓從賊者不過十之一二,如今已是從者十之四五,晉地去歲大災(zāi),朝廷不思救濟(jì)便罷了,反而加重稅賦,所得不過二三十萬兩,但到了地方,所耗何止百萬之巨,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
頓了頓,繼續(xù)說著:“古今中外,正所謂得民心者多助,失道則寡助,朝廷視民為賤,民則仇,紛紛揭竿而起,朝廷能把天下造反的百姓都?xì)⒐鈫幔课衣犅劤⒂醒裕駸o食,何故流竄,不若在家等死乎,有此昏君庸官,合該不滅?!”
“那依你所見,現(xiàn)在正合該是起兵的大好時機?!”那和尚聽到這里,兔腿也不吃了,眼睛里透露出駭人的精光,直叫李璟好一番戒備,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莫不是流寇隱藏在這的棋子?
“敢問大師尊姓大名?”李璟決定先旁敲側(cè)擊,暗想自己以前酷愛歷史,特別是對明末這一段耳熟能詳,說不準(zhǔn)見識過眼前這位的威名。
“某家出家前俗名趙默苼,而今佛號悟癡,你且說說,現(xiàn)在正是時候否?!”這僧人快速的回答著,心中暗想,兩年的躲藏終有出頭之日了,以前瞧不明白,可這傻娃的一席話,直教人茅塞頓開。
“不是!此時起事找死而已。”李璟答得斬釘截鐵,開什么玩笑,明末這群起義軍,說的好聽,實際不過一幫流寇罷了。
不種地,只搶劫,沿途壞百姓無數(shù),更兼沒有綱領(lǐng),猶如埋頭亂竄,被官軍追的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何況代州乃山西北路重地,防守嚴(yán)密,即便起兵造反,片刻之間就叫官軍主力撲滅了。
趙默笙騰的一聲起身,怒目而視:“啊?那你方才所言豈不是放屁!”
想這兩年多來,有家不能回,有名不敢用,整日躲在這鄉(xiāng)野寺廟,是人是鬼自己也分不清了,好不容易聽個明白人所言時候到了,正興奮難耐時,不想又被人當(dāng)頭一盆冷水潑下,真叫急死個人。
“任何時候起兵,都是死路一條,不借助朝廷大勢,即使僥幸成功,無非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李璟有些默然,雖然明末官逼民反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是統(tǒng)治者階級的實力還在,一旦起兵,無非被血腥鎮(zhèn)壓罷了,即便僥幸逃脫,沒有一塊固定的地盤種地練兵,也是水中撈月,霧里看花,不過過眼云煙,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那照你所說,我們難道要坐視等死嗎?!”趙默笙氣呼呼的啃著手頭的兔腿。
搖頭說著:“你這瘋娃子一點也不靠譜,哼!”便扭頭大步走了,不一刻便消失在李璟視線里。
小丫頗為擔(dān)心的瞧著這一切:“哥,你沒事吧?!”
雖然不能理解哥哥和大師說的話,但是明顯能察覺出哥哥的異常來,改變的太多太快,叫人擔(dān)驚受怕。
李璟瞧著那和尚消失的身影,半響才回過神來:“沒事,小丫,我們快點吃完這半只兔肉,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