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季風(fēng),從東南開始吹到西北,給草原帶來雨水和生機。漠南草原上,頑強的小草,刺破土層,發(fā)出新芽,給尚在饑餓寒冷窘境的牛羊、部眾,帶來了食物和生的希望。
鮮卑大汗檀石槐去年年底、今年正月入寇漢地幽州、并州,略取了不少財貨、糧食、人口,但并未取得根本性大勝利。尤其是其子和連下屬的昂山等部,不僅沒有收益,還損失慘重。
在諸部落求肯下,檀石槐便允他們自行向漢地掠奪以自強。許多部落分散開來,追逐水草豐美的地方。他自己也帶著上萬人,有老有少,向大漢的代郡、上谷郡、雁門郡靠近,因為漢與鮮卑交界處的山嶺下的平原上,有更多的水源和草場。
靠近兩個勢力的邊境,就意味著沖突無法避免。鮮卑騎兵分成上百支小隊,不斷得越過邊境,四處燒殺搶掠。他們背后的,是大批趕著牛羊的更多牧民和奴仆――男女老少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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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并州、幽州的緣邊諸郡縣,感受到來自北方巨大的壓力和滿滿的惡意,比剛過去的冬天還令人遍體發(fā)寒。
漢人多農(nóng)耕,仲春、季春正好是北方農(nóng)業(yè)最為繁忙的時節(jié),不論是百姓還是戍邊的將士大都忙著耕地、播種、除草、澆水,各個州郡根本不可能在此時大規(guī)模集中戍卒和更卒。
有針尖就有麥芒。
護烏桓校尉、破鮮卑校尉毫無疑問成了最忙碌的人,他們四處出擊救火,救援郡縣。
因為他們手下有周邊幾郡最精銳的脫產(chǎn)士卒,各有2000多人,他們裝備精良,幾乎人人都有馬匹、弓弩,長短兵器。
他們大部分是并不是小“卒”,他們是“士”,相當(dāng)于后世的軍官和士官,大量營士幾乎都長期服役,他們有著駐邊補貼,至少熟練騎術(shù),或弓箭,或長槍大戟,或刀劍中的一種,武藝精熟。熟悉金鼔、旗幟、戰(zhàn)陣,只要給他們幾名卒,他們可以帶出一個什、伍。
還可以有老婆、父母長期陪伴隨軍并吃軍糧,當(dāng)然這些軍屬也要進行大量勞動,例如耕種大量糧食和經(jīng)濟作物,放牧牛羊,制作和縫補衣服皮甲、做飯等。如果父母兄弟去世,還可以有假期。
有了這支精銳,校尉夏育志得意滿,經(jīng)過與鮮卑小股騎兵半個月的糾纏,他獲得了一些小規(guī)模的勝利,也有一些小規(guī)模的失利,他欣喜地發(fā)現(xiàn)部隊越來越精銳了,更重要的是他對部下更加熟悉,部下對他更加信任和服從。對一位經(jīng)常身先士卒,親手殺敵數(shù)人到十?dāng)?shù)人,而后把首級送給士卒的一把手,哪個屬下不敬佩!
可是也有很多不順利的地方。
各個郡縣都不愿意把大量壯丁召集起來,原因很簡單,錯過了農(nóng)時,一年沒得吃!他們組織起來的主要是衛(wèi)士、捕快和刑徒,只夠守著自己的縣城城墻,有幾個縣的長官對鮮卑人在城外數(shù)里掠奪都無動于衷、拒絕出兵,任由鄉(xiāng)亭里、宗族在自己的營寨、堡壘中抵抗。就更不可能發(fā)壯丁給校尉。
所以寧城前線的護烏桓校尉部基本上得不到來自郡縣的兵力補充,看著部下不斷的傷亡損失,剛烈勇猛如夏育也不得不減少出兵次數(shù)。
更令夏育感到棘手的是,時間長了,部下營士們很不滿,屯曲長官也很頭疼。因為他們名義上脫產(chǎn),實際上為了吃得更好,有肉食,有酒喝,多些馬匹,多幾套衣服換洗,每年能夠給家屬帶去更多的錢,他們無法,也不愿意完全脫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