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小姑父的報告單
從第五個工地出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最后一班回去的大巴是五點,再不回去汽車站就趕不上回去的大巴了。
兩人根據(jù)記憶往來時的公交站點走去,遠遠看到公交站點的時候,徐和平突然‘咦’了一聲,扯了一把徐安。
“我看那穿著條紋上衣的男人有點眼熟,感覺好像是你小姑父?!?br/>
徐安順著徐和平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穿著褐色條紋上衣的男人,瘦瘦高高跟竹竿似的,正常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跟麻袋一般。再加上那尖嘴猴腮的長相,一眼便能確定這人就是自家小姑父。
記憶中小姑父一直到制衣廠中工作,今天是工作日還是上班時間,這里距離制衣廠有半個多小時的路程,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小姑父站在公交站臺上,神情復雜地看著手中的兩張紙張。一番糾結(jié)后將其中一角撕下,將剩余的部分揉吧揉吧扔到了垃圾桶中,隨后登上了公交車,消失在徐安的視線中。
徐安快走了兩步上前將小姑父扔到垃圾桶中的那團紙張撿起,攤開。
“人家都扔垃圾桶里了,你怎么還撿起來,這上面寫著什么?海市第二人民醫(yī)院,你小姑夫身體不舒服?”
徐和平對徐安的這一行為很是嫌棄,但按捺不住好奇心,將腦袋湊了過來想要查看紙張上的內(nèi)容。
精子檢驗報告單,......,精子數(shù)量0,診斷為無精癥。
徐安一把將紙張揉成一團揣入兜中,速度之快令徐和平反應不過來,除了醫(yī)院名稱之外壓根沒看到其他內(nèi)容。
此刻的徐安內(nèi)心是炸裂的,只有精液中精子含量為零才會被診斷為無精癥。無精,那就意味著小姑父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血脈的孩子。
那上輩子,小姑懷的那個孩子是誰的?小姑父做過檢查知道自己這個病情,是不是很也知道小姑生下的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
一時間信息量太大,徐安的大腦有些處理不過來。
定了定心神之后,徐安開始后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這單子上的名字被撕掉了,并不能確定這個檢查報告一定是小姑父的。
或許這是小姑父朋友或者同事的檢查單,只是托他來取接過報告。
或許這是別人遺棄的報告,恰好被小姑父撿到。
或許......
心中給小姑父的行為找了無數(shù)個理由,但徐安自己都無法相信這些理由。
因為在小表弟三歲的時候,小姑父跟人吃飯喝醉時,就提過表弟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他不在乎。
在場吃飯的有村里出去的人,這個傳聞在村中傳開,徐安也略有耳聞。
但小姑父和小姑平日里相處很正常,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再加上徐康徐樂還在他們家,大伙以為小姑父是喝糊涂了,將徐康說成是表弟,就沒將這事放在心里。
可現(xiàn)在看到這份報告,再回想到這個傳言,徐安很難不相信這個傳言就是真的。
兩輩子頭一次吃上這么新鮮滾燙的大瓜,徐安恍惚了一路,這件事比他重生回到十五年前,更讓人難以接受。
在徐安兩人坐車離開后不久,小姑父再次出現(xiàn)在這個公交站中。
捏著鼻子在垃圾桶中翻找,一遍找一邊嘀咕:“這才離開沒幾分鐘,怎么就找不著了呢,該不會是被撿破爛的給撿走了吧。這么片小紙張都撿走,真的是窮瘋了吧?!?br/>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了。
跟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徐安都走到院子里面了,徐康徐樂兩人只是扭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xù)玩著沙子,臉上那委屈的神情讓人無法忽略。
徐安蹲在兩人旁邊,兩人齊齊轉(zhuǎn)動了身體,拿后腦勺對著他。
“康康樂樂怎么啦,伱們是不想看到哥哥嗎?”
回應徐安的是兩聲整齊的‘哼’聲。
“讓我來猜猜看你們?yōu)樯恫幌胍姷礁绺?,是因為哥哥出門沒帶上你們所以不開心嗎?”
兩人沒有搭話,看來不是這個原因。
“是不是哥哥回來得太晚了,你們餓餓了,所以不想搭理哥哥啊?!?br/>
依舊沒有答話。
徐安回想,徐康徐樂雖然是小孩子,但很少有無緣無故鬧脾氣的時候。兩人應該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找哥哥幫忙或者安慰的,結(jié)果自己不在,所以才生悶氣。
隨即想到的是昨天下午,兩人做噩夢醒來時,哭得稀里嘩啦要自己抱抱的場景。
難不成是又做噩夢了嗎?
徐安伸手將身前這兩個小小的人兒摟入懷中,低聲問道:“你們是又做噩夢了嗎?”
聽到這話,滿臉委屈的兩人眼中出現(xiàn)了水霧,緊緊抱住徐安的手臂,委屈巴巴地點頭。
“是又夢到老妖婆了嗎?”
兩人再次齊齊點頭,糾正徐安的話語。
“不止是老妖婆,還夢到了老妖王。老妖王長得好高好高,跟竹竿一樣。他手里還拿著竹竿,跟老妖婆站在一起,只要我們餓了想吃東西就用竹竿打我們。
在夢里沒有東西吃,好餓好餓的,然后就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