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的家丞將高展明和引鶴引入府中,高展明一路走便一路默默觀察太守府的規(guī)模。
????太守府里種了很多松楓和樟樹,妝點的十分清雅,府邸的規(guī)格與他的官階相符,并不奢華浮靡,有些墻磚老舊了也不見更換,可見這位太守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個驕奢之人。
????家丞將高展明和引鶴帶入一個偏院,道:“二位請稍等,奴才去通報太守?!?br/>
????引鶴不滿地撇撇嘴,高展明倒還客氣:“你去吧?!?br/>
????那家丞一去……就沒再回來了。
????引鶴焦急地在院子里走來走去:“這都過了快一個時辰了!怎么還沒人來!那太守不想見爺就直說,把我們晾在這里,這又是什么禮數(shù)?”
????高展明抬頭看看天,道:“你也太夸張了,這是度日如年嗎?頂多也就過了半個時辰吧。”
????引鶴不可思議地瞪著高展明:“爺,你怎么一點都不生氣?管他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都過了這么久了,居然連杯茶都不給您上!太失禮了,太失禮了!太守簡直就是沒把爺放在心上!”
????高展明也卻是等的口干舌燥了。
????這時候有一個婢女匆匆從不遠(yuǎn)處的回廊路過,引鶴沒好氣地叫道:“喂,站住!”
????那婢女停下腳步,面色不善地打量著高展明和引鶴。
????引鶴正要發(fā)火:“你們……”
????高展明把他攔了下來。好脾氣地笑道:“姑娘,不知可否為我們上兩杯茶?”
????那婢女目光在他身上轉(zhuǎn)了圈,應(yīng)了一聲就走了。
????引鶴不可思議道:“爺,你就不問問他們,到底還要讓咱等多久?”
????高展明道:“急什么。官大一級壓死人,劉太守可是三品大員,我不過就是個判司,他讓咱等,等著就是。失禮也是他們失禮。真要鬧了,可就是咱們落了人話柄。”
????引鶴無法,只好憋屈地在高展明身邊坐下。
????與此同時,太守房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家丞匆匆走進(jìn)嘉州太守劉汝康房里,道:“老爺。”
????劉汝康急急忙忙問道:“怎么樣?他們鬧了沒有?”
????家丞道:“沒有,還等著呢。剛才奴才讓一個婢女過去,那高判司就問了一聲有沒有茶,未見惱色。”
????“哦?”劉汝康道:“他就沒問我什么時候肯見他?一句話都沒有?”
????家丞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沒有?!?br/>
????劉汝康翻了個白眼:“那讓他繼續(xù)等著!茶也別給他們上!我看他什么時候急!”
????家丞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劉汝康的臉色:“爺,就讓他們這么干等著不太好吧?那高判司好歹也是……”
????劉汝康瞪圓了眼睛,用力拍了三下桌子:“好歹也是什么?!是高家的人?是靠著太后和安國公蔭庇,沽名釣譽的今科狀元?老子最看不起他們這種的人!”
????那家丞沒辦法,只好又退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
????家丞走進(jìn)劉汝康的房間,只見劉汝康焦急地走來走去。他一見家丞,立刻期待地問道:“怎么樣,他們急了沒?”
????家丞又擦了擦汗:“還、還沒……”心里道:老爺你倒是比他們還急了百倍呢?
????劉汝康大怒,狠狠拍了三下桌子:“都一個時辰了怎么還不急!”
????家丞看了眼可憐的桌子,心道看來這張桌子是撐不過這個月了。老爺損壞桌子的頻率是越來越快了。
????劉汝康咬牙切齒道:“格老子滴,讓他們繼續(xù)等!”
????偏院里,引鶴已經(jīng)等的沒脾氣了。他可憐巴巴地問高展明:“爺,咱們要等到什么時候?要不咱改天再來吧?!?br/>
????高展明心知劉太守這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此時已是正午了,他打了個哈欠,道:“我睡個午覺,你要是困了,也躺會兒吧?!?br/>
????又過了一炷香,家丞走進(jìn)劉汝康的房間。劉汝康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高展明還在等著了。劉汝康問他:“他們說啥了?”
????家丞搖了搖頭:“他們在院子里躺下睡了?!?br/>
????劉汝康怒發(fā)沖冠,險些把桌子拍爛:“格老子滴,老子還沒睡,他們倒睡了?!”
????家丞于心不忍,小聲道:“要不給他們奉杯茶吧……”
????劉汝康瞪他:“不許!”
????家丞聳聳肩,又退了出去。
????轉(zhuǎn)眼到了下午。
????家丞走進(jìn)房里,向劉汝康匯報道:“爺,那高展明跟他的隨從在院子里下棋呢?!?br/>
????劉汝康又要拍桌子:“哪個天殺的給他們的棋?”
????家丞搖搖頭:“他們問院子里的奴才要了棋,那奴才沒給,他們自己撿了幾塊石頭,在地上畫了幅棋盤……”
????眼看劉汝康又要發(fā)火,家丞忙道:“老爺,奴才剛剛躲在柱子后頭偷偷看了會兒,那高展明好像和傳聞里的不太一樣。奴才聽縣里的人匯報說,那高展明來的時候就帶了兩三包簡陋的行李,隨身只有一個小廝伺候,就是他的書童。”
????劉汝康吹胡子瞪眼:“那是故作姿態(tài)懂不懂?你以為他是怎么連中三元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憑他自己?表妹的信里早就說清楚了,高太后殿試事前給他透了題,結(jié)果皇上臨陣換了題,他就做的一塌糊涂!皇帝當(dāng)場落了他的卷,高太后還硬是把他弄成了狀元!一個翰林他都當(dāng)不好,冊文都能寫錯,這種家伙,能有什么出息?他在京城里叫人給捧著,到了老子的地盤,老子就一定要讓他吃吃苦頭!”
????劉汝康的母親是趙家嫡女,貴妃趙金燕就是他的表妹。他天生是個火爆脾氣,雖然出身高貴,但卻性格耿直、不知變通,最討厭那些個靠著門第蔭庇卻無真才實學(xué)的紈绔子弟。朝上要將高展明外放到嘉州的消息一出,趙金燕立刻寫了信給劉汝康送來,在信里痛陳高展明的數(shù)條罪狀。劉汝康看了信,又聽了些外面對高展明的傳言,自然對高展明看不上眼。
????他才不管什么高家李家,只要高展明一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他就立刻把高展明趕出嘉州去。
????家丞道:“老爺,算時辰,那新來的都督也該到嘉州了。老爺要不要奴才備份禮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