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外大雨傾盆,仿佛街天連地的雨簾,重重地落在遮雨棚的防水篷布上。那聲音聽上去好像是沉重的鼓點,沉悶地敲擊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是正午的天色變得仿佛黑夜降臨。一片黑暗,我們的光源就是桌子上點燃的酒精燈,為了省電沒去用手電筒。
昏暗的火光搖曳著,幾乎照不亮什么東西。那忽隱忽現(xiàn)的朦朧火光打在四個人臉上,映出一大片陰影,外面雷聲隆隆、大雨傾盆的看上去頗有些講鬼故事的氣氛。
我有些失溫,裹了一張?zhí)鹤雍笞?。張玲瓏見我坐下也開始講起她從青銅椒圖的甲殼上辨認(rèn)出來的祭文內(nèi)容。
張玲瓏發(fā)現(xiàn)祭文的內(nèi)容里除了元朝天祭的一些用詞外,還混雜了許多東亞?南亞的邪術(shù)咒文。就類似于道教的符隸,理論上應(yīng)該是有些超自然的力量。
張玲瓏對法術(shù)是沒有研究的,因此這部分內(nèi)容是跳過的。而在最后她找到了文中記述的‘水龍歸巢,集氣登仙’所指的內(nèi)容。
在古代的墓葬中以風(fēng)水為主,看的極重。這點在受到中原文化輻射的區(qū)域譬如東亞、南亞這些地方尤為明顯,當(dāng)時入主中原的元朝更不例外。
而在墓葬之中,再嚴(yán)實的防御措施下,為了保證必要的聚風(fēng)集氣,都會在墓室中設(shè)置一個‘虛位’。
這個虛位并不是說是空出來的缺口,但一定不會嚴(yán)絲合縫成為獨立的個體。假如不能與外部的氣動相連,那找到一個風(fēng)水寶地埋骨葬身就完全失去了意義。
在這點考量的前提下,張玲瓏想到了我之前提到過的山水蒙。在古代的《葬經(jīng)》中有言:勢止形昂,前澗后岡,龍首之藏。鼻顙吉昌,角目滅亡。耳致侯王,唇死兵傷,宛其中蓄,謂之龍腹。其臍深曲,必后世福。傷其胸肋,朝穴暮哭。
以其中所述,瓶中山的水下必然有一個龍口,聚九山之氣,直通墓葬陰殿之所。為氣乘風(fēng)則散,遇水而止。
這也是她從先前拍照得來的古代壁畫祭文與青銅椒圖甲殼上的祭文上,推導(dǎo)得出的有最大可能性的一個結(jié)果。
聽她說完這些,別說李有忠和阿秋,連我都被她這侃侃而談的話給侃懵了。不論她考慮的對不對,但能從幾段祭文上看出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內(nèi)容,我也是由衷的佩服了。
“張小姐,你怎么對這些喪葬之事這么了解???”李有忠說,“你說的那些都那么繞,你來說我都是一頭霧水,要是自己去想還不知道要想多久。”
張玲瓏說:“稱不上什么了解,有趙先生在,我這也只是班門弄斧而已。”
見話題扯到了我,我連忙苦笑擺手說:“你們也別高看我了,把我抬越高摔下來越疼,腳踏實地才好。我也就些胡侃的本事,膽子大點,哪兒比得上你們兩位貨真價實的高材生?!?br/>
阿秋則是很欽佩又羨慕地說:“在俺看來,你們都厲害,比俺這鄉(xiāng)下人有文化多了。”
聽她這么說,李有忠趕緊去安慰她。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有忠的一句話在我心里埋下一根刺。
確實有些奇怪,張玲瓏因為張百里的原因而對古代祭文有所了解還算情有可原。但,她怎么會對繁雜毫無體系的墓葬之事也有著諸多了解呢?
從她剛剛的話里一一道來如數(shù)家珍,絲毫不顯生澀,似乎是早就爛熟于心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