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羅陽城冷冷清清,整條街上都看不見幾個人影。
城外的碼頭上,負(fù)責(zé)擺渡的船夫靠著旗桿上睡得正香。旗桿末端又生出一截,掛著一只又白又圓的大燈籠,籠中的燭火已經(jīng)熄了許久,只留了個空殼在風(fēng)中來回飄蕩。
漸漸地,開始有零散的顧客登上了碼頭。這些顧客大多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丹田內(nèi)隱有一縷氣息纏繞,應(yīng)該都是才筑元不久的玄源弟子。
按照玄源宗規(guī),原本是開了脈的弟子才能進(jìn)入正宗繼續(xù)修行。只是規(guī)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不說那些宗里長大的世家子弟,就是普通弟子,若是天賦稍好一點(diǎn),被世家看中之后也是可以入宗之后再開脈的。這些年,玄源大小世家如雨后春筍般崛起,到處都在招攬人才,每日前來坐船去往各大世家的年輕弟子也是絡(luò)繹不絕。
人群之中,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最為引人注目,原因無它,卻是因?yàn)槠渌鶓训婪N乃是和白彥希一般的九陽神羅。
修玄之人向來遵從實(shí)力,青年既是眾人之中唯一身懷二品道種的弟子,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吹捧和巴結(jié)的對象。
在一片恭維聲中,原本便頗為自傲的青年愈發(fā)得意洋洋,言語間大有指點(diǎn)江山之意。交談之下,眾人得知他已得鐘家的老祖看中,今日前去便要被收為關(guān)門弟子,更是羨慕嫉妒不已。要知道玄源宗內(nèi)有大小世家無數(shù),其中除了白家和三門六戶之外,便以鐘家的實(shí)力最為強(qiáng)橫,族內(nèi)更有五名金丹修士在世。只是鐘家底蘊(yùn)略淺,又缺少元嬰玄修坐鎮(zhèn),暫時還無法和三門六戶相提并論。
當(dāng)新日躍出山巔之際,船夫終于緩緩醒來。他掃了碼頭上的客人一眼,見人數(shù)已然不少,這便取出套在樁子上的纜繩,隨手扔回了船上。一眾年輕人見他如此,紛紛息了聲音,圍上前去準(zhǔn)備登船前往各個世家。
在船夫的操持下,渡船緩緩?fù)穗x了碼頭,然后載著眾人劈波斬浪地向著天池深處行去。船行沒多遠(yuǎn),便有各類島嶼在輕霧中慢慢顯現(xiàn)。島嶼有大有小,有的荒蕪人煙,有的則隱約可見洞府藏于深山老林之間。再往前行,島嶼漸漸地多了起來,間或可見一幢幢莊嚴(yán)肅穆的大殿依島而立。
船行至此,陡然劃過一道圓弧,避開天池的中心,拐向了另外一側(cè)的岸邊。岸邊青山連綿起伏,間或可見造型迥異的府院坐落期間。一眾青年迎著朝陽踏波而行,看著岸邊的青山好似呆瓜一般向后退去,自是說不出的意氣風(fēng)發(fā)。
一陣清風(fēng)吹來,濃烈地水氣間陡然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味。船上皆是修玄之人,五感自是敏銳無比,瞬間便察覺出了異樣。
“快看那邊!”
眾人聞聲望去,卻見遠(yuǎn)處水邊有一方碼頭。猩紅的血水正沿著碼頭邊緣流淌而下,已將附近的一片水域盡數(shù)染作血紅。碼頭之外是一段青石臺階,汩汩的血水正沿著一級一級的階梯直流而下。
臺階另外一端沒于山林之中,蜿蜿蜒蜒不知通往何處。就在眾人還在暗自猜疑的時候,那書生打扮的青年臉上的神色卻是陡然一變,瞬間便化作了慘白。
羅令朝帶著所屬門人和散修一路疾馳,很快便出了玄源地界,竟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幾分。羅令朝并不知道玄源宗內(nèi)的情況,還以為一切都是秦禹在暗中打點(diǎn),心中自是感到驚詫莫名。
“早知道秦公子有如此手段,我又何苦拉上這些散兵閑勇前來湊數(shù)!”
羅令朝看了眼游蕩在外圍的一眾散修,心中自是后悔不迭。
這次滅族令,秦禹開出了整整一千萬的靈珠作為酬勞。如此算來,這些散修不過是跟過來跑了趟腿,每人就能分得近四萬靈珠。
前方的墜骨崖已然在望,石臺上卻是空無一人。羅令朝這才想起,自己竟是連定金都未曾向那位秦公子討要,就火急火燎地把事給干了。他撓了撓頭,心中頓時生出些許啼笑皆非之感。
秦禹派來帶路的那位長老,見自家殿主哭笑不得地杵在那兒,不由地嘆了口氣,隨即解下自己的乾坤袖囊遞了過去。
羅令朝神識一掃,便發(fā)現(xiàn)乾坤袖囊內(nèi)密密麻麻地存放著二十只黑木箱子。每只木箱中都碼著圓潤飽滿的極品靈珠,不多不少均是五萬之?dāng)?shù)。
“原來秦公子早有準(zhǔn)備!”
羅令朝接過袖囊,正準(zhǔn)備說話,那位長老卻是拱了拱手,低聲道:“殿主,此間事了,我等這就向公子復(fù)命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