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二人上樓小憩了片刻,雖然陰雨不斷,但室外的溫度并不低且無風,所以窗子是開著的。
耳邊是有些遙遠的淅瀝雨聲和兩人平緩的呼吸聲,抱在懷里的是躺在她身旁的愛人,溫言覺得這可能是這座城市補給她的最美好的記憶。
由于下午的時候雨還是沒有停,兩人也沒有特意做過計劃,便打算去茶樓聽評彈。
茶樓離客棧不遠,步行幾分鐘就到。
傘只帶了原亦安的那把大一些的,兩人撐一把剛剛好。
原亦安和溫言沿街而行,廊檐上是淅瀝的雨聲,有雨水從破陋的地方漏進來,把青石板也浸得濕漉漉的。
進了茶樓后,便是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了,一樓的大廳里人還是挺多的,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年輕人也有,只是不多。
原亦安閑適地四處看了看,大多數(shù)桌子上都有人了,要么是滿員,要么是一兩個人,而且好像聊天的聲音有些大,他低頭詢問她的意見,“想坐哪里?”
溫言大抵是中午沒有休息好,現(xiàn)下還有些懵,聽見他的問話后只抬頭看著他,也不出聲。
看出她的不適,原亦安抬頭往二樓看了看:“去二樓吧。”
溫言自然沒意見,跟在他身后到了二樓。
茶和點心很快就上齊了,二人對茶都沒多大的執(zhí)念,只點了一壺碧螺春,就著幾盤糕點聽著樓下的曲子。
現(xiàn)在唱的是《笑中緣》,溫言托著腮專注地看著樓下,聽得很認真,“虎丘山遇嬋娟,疑是姮娥出廣寒。展齒一笑含半羞,淑女窈窕君子逑?!?br/>
聽到這里,溫言的手指忍不住隨著旋律輕敲起了桌子,低聲隨著曲子哼唱了一句,“佳人拜佛我求天,愿千里姻緣一線牽?!?br/>
原亦安從沒聽她講過z市方言,現(xiàn)下聽到這么一句只覺得心里癢癢的,像是被羽毛掃過一般,“很好聽。”他的聲音不大,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她聽的。
溫言方才只是情不自禁地輕聲哼了一句,沒想到他會聽見,還給了評價,詫異地轉過了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何時已經(jīng)縮短到了只有一掌寬。
“我,隨便唱的?!彼挥浀米约赫f了這么一句話,然后便再沒機會說話了。二樓的雅座隔欄而設,單獨用屏風隔開,靠近欄桿的那面也用薄紗遮住了,只供雅座的客人看得到一樓的場景,外面的人卻是看不清晰里面的景象的。
原亦安握住溫言的雙手按在了喝茶的矮桌上,溫柔地吻著她,茶葉的香氣混合著她方才吃的杏仁酥的味道,帶著些許苦澀。
樓下的曲聲已經(jīng)停下來了,方才的節(jié)目結束了,掌聲漸漸響起,從稀稀落落變得整齊劃一。溫言有些不安,想要提醒他一下,奈何雙手都被鎖住了,只能抬腿用膝蓋輕輕頂了原亦安一下。
因為看不到具體情形,她怕自己踢到他的肚子,所以沒敢用大力氣,力道輕得很。只是這樣的動作于原亦安來說,更像是被收了爪子的小貓輕輕地撓了一下,他當然并沒有停下來,反而輕咬了一下溫言的下唇作為懲罰。
聽到木質樓梯上傳來的漸漸清晰的腳步聲時,溫言終于慌了,“唔。”可那人卻好像失聰了一半,反而加大了按住她手的力道,就是不肯放開她。
那腳步聲踩著樓板一步步邁上來,就在溫言考慮是不是要完全豁出去,今天要把臉丟到太平洋去的時候,原亦安終于松開了她。
服務員上來續(xù)茶的時候,離樓梯最近的這間雅座上的兩位客人正端正地坐在桌旁。那位先生嘴邊掛著來不及退去的笑意,端著茶杯小口地喝著茶,旁邊的那位小姐只低著頭坐在那里,幾乎坐到了桌子的最邊緣處,好似身邊的人是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回到客棧的時候,溫言幾乎是一進門就扔下原亦安上了樓,老板正和隔壁的絲綢店老板在門口下棋,往樓梯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詢問正慢條斯理收傘的那人,“怎么,吵架了?”
原亦安將濕漉漉的傘掛在了門口的架子上,然后才慢慢踱步而來,聲音里帶著笑意,“沒有,被我惹惱了。”
老板手里捏著一顆黑子把玩著,等著對手落子,“我看人小姑娘壓根就沒脾氣,這都能被你惹惱了?還不快去哄哄。”
“嗯,這就去哄?!痹喟舱f著便往樓梯上走。
身后傳來老板豁達的聲音,“一會兒飯做好了上去喊你啊,今晚嘗嘗我老婆釀的青梅酒?!?br/>
“好。”
晚飯的時候,老板去后院拿了一個青瓷小瓶進來,封口打開后,青梅的香甜和酒的醇香混合在一起,溫言舔了舔嘴唇,下意識地看向原亦安。
每當她這么看著他的時候,他都是無力抵抗的,原亦安問老板多要了一個小杯子,給她倒酒之前還多加了一句,“只準喝三杯。”
溫言當然是忙不迭地點了點頭,一旁的老板娘看著忍不住笑了,“你也太聽他的話了吧?”
溫言把酒杯湊到唇前,小口地喝著,聽著老板娘的話只覺得耳熟,好像原阿姨也這么說過,她有很聽他的話嗎?
好像,是的,好像只要是他的要求,她都舍不得拒絕,他對她來說,屬于不設底線的那種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