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薄那一泓春池就被凍在了那里。
姜綰綰有些想笑,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舒展了一下身子,覺得有力氣了些:“走吧。”
說著挑簾而出。
下馬車的時候,容卿薄也出來了,隨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這里是閶州首富劉相功的府邸,本該入住的府衙如今因滅門案被封,住進去怕是也不吉利,于是便選在了此處。
威震八方的攝政王親臨,整個閶州大大小小的官員富賈們全來了,齊刷刷的跪在馬車前迎接著,打眼瞧見容卿薄牽了個白白嫩嫩,身形瘦弱的俏公子的手下來,只覺得心中震驚,臉上卻不敢有半點表露,只高呼千歲。
他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攝政王,哪怕真有斷袖之癖,那也是應當的,誰敢說三道四。
容卿薄收了狼尾巴,和顏悅色的讓他們起身了。
劉相功趕忙上前請人進去。
姜綰綰如今一身男子裝扮,想學著月骨一樣走在容卿薄身后,結果被牽了手便向府內走,惹的劉相功一眾妻妾女兒們眼紅。
別人估摸著兩人的關系,也沒敢去問,她只得自報家門:“本皇子是十二皇子,是三哥的親弟弟?!?br/> 眾人一愣,這才恍然。
容卿麟這才回京城一年,又不怎么拋頭露面,認識他的人自然少許多,更何況這離京城百里之地的閶州。
連容卿薄也愣了下,拾階而上的腳頓在那里,似笑非笑的低頭瞧了她一眼。
劉相功跟一眾官員們這才松口氣,忙七嘴八舌的恭維起來:“王爺與十二皇子兄友弟恭,情深至此,令人欽佩,欽佩!”
這閶州首富名不虛傳,就是去了京城,怕是也要爭個前十。
亭臺樓閣一應俱全,假山綠水處處可見,前后怕是要有半個東池宮大了。
劉相功將東苑最好的幾處收拾了出來,本想派幾個漂亮女兒去伺候兩位殿下,結果人剛到門口就被擋回去了。
姜綰綰站在高處,一低頭就瞧見前面院子里劉相功的一個妾室在指著自己女兒罵。
容卿薄將月骨剛剛送來的藥遞過去,又抖開披風裹住她,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姜綰綰捧著藥碗,笑了下:“三殿下生了一副好皮囊,走到哪兒都能勾走姑娘們的魂?!?br/> 容卿薄意味深長:“那綰綰的魂呢?也被勾走了么?”
姜綰綰一愣,卻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悶悶笑了起來,肩頭一抖一抖,險些將碗里的藥灑出來。
她這一笑,笑的男人冷了臉。
“我哪兒有魂啊。”
她慢慢收了笑,這才道:“我這身子殘破的厲害,連喘口氣都費盡,哪兒撐得住什么魂魄,早被野狗叼走了,要不你見幾個女子殺人不眨眼的?”
容卿薄臉上的那點冷,不知不覺就化了。
他溫熱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略顯蒼白的唇,半晌,忽然輕聲道:“以后你不要再動手,你想打誰殺誰,告訴我一聲便是。”
那指腹明明溫軟,卻似是燙到了她,唇瓣微微顫了顫,染了些許紅暈。
她不再說話,低下頭去喝藥。